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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101)

作者: 阿逢 阅读记录

我瞥了一眼谢阆的衣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从里面摸出一条他的发带,系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要关上衣箱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上头放着那一对草龟剑穗。

我回头瞧了瞧,确定没人在屋里,接着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只剑穗,将锦盒打开。

乱七八糟的细碎杂物展现在我面前。

一块碎瓷片,一片香樟叶,一根老朽的树枝,一撮红绳绑好的绒毛。

下面压着发黄的、残破的卦纸——是我常用的那种。

我将上边的东西一样样挪开,将下层的信拿出来。

*

谢阆,今日是春分。

写上封信的时候,凤沽河畔的桃树才刚冒出了花骨朵,可昨日我去瞧,竟已经开了大半。

今早晨我家做了春饼,里头灌了桃花蜜,不知道你能不能从信上闻见饼香。原本想了要不要给你寄去,听说要是定最快的马日夜不停,约莫七日就能到边疆,可琢磨了一会,又觉得春饼放了七日、又受快马颠簸,怕也不能吃了,就不给你寄了。

边疆那还冷吗?是不是也开了桃花?我没去过西边,那里做的春饼也会灌桃花蜜吗?真希望能尝尝。

春饼是没法给你寄了,一会我去驿亭寄信的时候,给你带上一株桃枝吧。京城的桃花开得馥郁,你要是也在这就好了。

多吃饭,勤添衣,我过几日再给你寄信。

*

我摸了摸那卦纸,年岁太久已经有些生脆。这纸微微皱褶,外边有一片赭石色的痕迹,仔细端详,能看出隐约的桃花瓣的轮廓,大约是裹在桃枝外边的时候染上的。

正当我想将那信收回锦盒的时候,忽然又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同样老旧,却不是我的纸。

我展开来——是谢阆的字迹。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饼很香,桃花枝也香。】

我怔怔看着那八个字。指腹轻轻捻了捻这张粗糙的信纸,微黄的粉末嵌在我的指纹之中,明显是好几年前的东西。

我继续往下翻。

每一封我寄去的信下面,都有一封谢阆未寄出的回信。

大多只有几个字,却常常写在不同的信纸上。有时是常见的白宣,有时是晕墨的劣纸,甚至还有一块羊皮、一片宽叶子。

我一封接一封,细致地翻看着。

他的回复并不常常接我的话,却奇怪地总是写一句没来由的琐碎事物。

譬如他写道:衣裳破了,要缝补。

可我分明在信中写的是让他酌情操练、不要操劳。

譬如他又写道:猎了一匹狼,皮毛很好。

可我分明问的是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诸如此类,莫名其妙。

——可我却渐渐从这些零星的句子里,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谢阆。

一个或许将自己的心事藏了许多年的、我从来不曾窥见过的谢阆。

*

还没翻到一半,我就已经耐不住性子。

我将锦盒放下,不管不顾地冲出了房门。

我脑子里全是谢阆,我此时只想见到他。

我提着裙摆穿过院落,略过院子里行走的侍从们,也想不起找人来问,只凭着一腔的莽撞与喜悦在侯府四处寻找谢阆。

大抵我生命中最开心的,便是此刻。

就好像一搜寻宝多年的航船,再几近放弃的时候,终于有朝一日得见天光,柳暗花明找到了珍宝所在。

脑子里还有昨晚上他说的那四个字。

【两情相悦。】

我们是两情相悦,一直都是,从很早以前就是。甚至从我不知道的时候开始就是。

我简直快乐得要飞起来。

倘若我真是一只狸猫,现在已经在草地上翻滚了上百个来回。

我想见他,想抱他,想亲吻他。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的,我最喜欢的,谢阆啊。

*

很快,我瞧见了他。

越过矮墙,我看见他正站在书房里。外袍松散地搭在他的肩上,侧脸如峻峰,不经意地露出矜贵来。

我平复了下胸腔中剧烈的心跳,踮着脚尖走进院子里。

我想见到他惊喜的脸。

靠近了那屋子,我才听见里面不只有谢阆一个人。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从半敞着的窗子传了出来。

我听见谢阆开口:“你还敢来找我?你可知道什么叫筹谋?当日安排都被你打乱了,若我晚到一步,你就伤到她了。”

一个陌生男子冷哼一声:“你还怕伤到她?爆炸当夜你故意在村庄外埋伏了半个时辰,不就是故意拖延、想在傅容时面前英雄救美,那时候你怎么不怕伤到她了?”

“你提那日做什么?我们分明在说你在白云观闹的事情。”

“不是正合侯爷心意?白云观一出英雄救美演得不好吗?说来……侯爷救了她那么多回,她也该对你死心塌地了——姑娘家,最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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