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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1052)

“姑姑可见过玉兆天?”谢芳华问。

谢凤点头,“见过。”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谢芳华又问。

谢凤想了想,道,“性情古怪、行为乖戾,诊思细谋,手段厉害。”

“我一直不明白,北齐玉家,到底有几个国舅?玉兆天和玉兆宴,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谢芳华问。

谢凤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虽然兄弟二人长得极像,但看起来是两个人。玉兆宴待人温和,从来不与人发脾气,在北齐京城人缘甚好。提起玉兆宴,人人都买他三分薄面。就算太后和玉贵妃为难我,这些年,他见到我,也恭敬有礼。挑不出错来的一个人。”

谢芳华点点头,不再说话。

又走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惨叫声和清喝声,显然是在破阵。

众人都默默不言语,脚步落在地面上走路都刻意地放轻了。

又走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头顶地面上方再无动静,远处隐隐听到破阵砍伐的声音。

谢芳华压低声音道,“前面再走五百米,应该就到出口了。踏出出口,所有人都立即上船,不要喧嚣。”

有人应声。

走了五百步,来到出口,陈老推开机关门,刺眼的白日光顿时透了过来。

陈老回头看了一眼,谢芳华对他点头,他当先引路,先出了暗道。

秦铮和谢芳华等人随后走出。

暗道的出口果然是一片湖水,望不到尽头,两边是枫叶林,有枫叶落下,飘到湖里,顾名思义,枫叶湖。

枫叶湖的边上,停着一排船,每个船头,都有渔夫打扮的人在守着。

陈老扫了一眼船,对其中一名船夫打扮的人摆手,那船夫意会,对其他船夫一摆手,众人颔首,立即掉好了船头,一字排开。

陈老立即招呼人上船。

不多时,众人都上了船,船夫解开绳索,船没有一丝声响地离开了岸边,向远处划去。

秦铮坐在船篷里,回首看了一眼,对谢芳华道,“这样走,放过玉兆天这些人,太便宜他们了。”

谢芳华没答话。

陈老对他道,“小王爷放心,不会便宜任何人的,只要我们离开枫叶湖,他们破了机关,进入天机阁,第一时间,天机阁就会爆炸。他们来的这些人,运气好的话,能存活一半人,运气不好的话,都折在这里,也说不定。”

秦铮闻言“哈”地一声,笑道,“原来还有后招,这个好。”

陈老看了谢芳华一眼,对他道,“这是当初言宸公子定下的计策,天机阁毁了,也不能便宜别人。更何况,阁里有很多东西,我们离开时都带不走,若是不毁掉,落在别人手里。我们天机阁的人就会被人知道底细,以后就算生活在这世上,怕也是艰难。”

秦铮颔首,“言宸的才华,令人佩服,只是可惜,他是玉家的人。”

陈老闻言不再说话。

谢凤道,“我见过小国舅几次,玉家的子孙虽然大多都出彩,但是能如他一般模样的人,还是少有。一年前,我便听说他掌控了玉家大部分的势力。玉家的家主对他颇有些不满。”

“为何不满?因为掌控了玉家的势力?”谢芳华问。

谢凤摇头,“应该不是,似乎是因为他无意回玉家,另外也是因为救我,让太后和玉贵妃,以及玉家人,都引起了不满。”

谢芳华抿唇,“言宸生于玉家,也有诸多苦楚。”

谢凤轻叹,“何人在世,没有些苦楚?外人看我们金尊玉贵,锦衣华服,出入仆从前呼后拥,可是我们的迫不得已和辛苦却比寻常人要多上千倍之多。每个人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老侯爷此时哼了一声,“出身是没办法选择,但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爹这句话倒是极对。”谢凤顿时笑了。

“南秦和北齐这一仗打起来,北齐王室和玉家会倾力以赴吧,我们南秦皇室和各府也是。”谢芳华幽幽道,“我只是担心言宸,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境地如何?”

“应该是在北齐军营,救齐言轻。”秦铮握紧她的手。

谢芳华闻言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今日,天气极好,湖面上无风无浪,船行驶得十分的顺畅。

天机阁和那些黑衣人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船大约行驶了一个时辰,老侯爷问,“华丫头,我们去哪里?”

谢芳华想了想,道,“爷爷、舅舅、林溪哥哥和姑姑回京城吧!离京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躲避先皇。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秦钰了,他不会再为难忠勇侯府。姑姑也多年没回京城了,想必十分想念。”话落,他看向秦铮,见秦铮点头,她又道,“我和秦铮、陈老,我们想办法去找云澜哥哥和意安。”

老侯爷点点头,“出来这么多日子,我还真想家了。忠勇侯府不会已经长满了荒糙吧?”

“没有,有人在打扫。”谢芳华道,“您、舅舅、林溪哥哥离开后,没人为难下人,忠勇侯府除了冷寂了点儿,倒没荒芜了。”

老侯爷望向京城方向,“离开时,我想着,兴许以后都不回去了,没想到,忠勇侯府最终却是和皇室握手言和了。这是南秦皇室之幸,是忠勇侯府和谢氏之幸啊。”

“多亏了华丫头。”崔允道。

老侯爷摇头,“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占不全所有的功劳,是所有人的努力。”

“爷爷说得极对。”谢芳华点头。

“回京后,就会见到左相,你怕不怕?”老侯爷转头问谢凤。谢凤嗔了老侯爷一眼,“爹,我都一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都没怕过他,老了还怕什么?当年,我也不算对不起他。只不过是全了忠孝,没全情分罢了。”

“你既已决定,就守好本心,别再牵扯出什么事儿来。否则,不如不回去。”老侯爷道。

“您女儿我一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镇不住自己的人,换句话说,鬼门关都死过了一圈,我敢大胆的做出惊世骇俗不顾廉耻之举,为他生下孩子。如今见他,也是坦然。”谢凤道,“无论是他,还是王上,我自认没有对不住他们。”

老侯爷点点头,“你个死丫头,这些年虽然没在我身边,但是弄出两个小子,帮你藏着捂着,也担足了心。生怕养歪了,不敢娇生惯养,送出去历练,又怕养死了养残了。如今幸亏都还好。”

谢凤笑了起来。

谢芳华看着姑姑,由衷地觉得敬佩。天下再没哪个女子,如姑姑一般勇敢,无论是为情,还是为义,无论是为忠,还是为孝。她都做到了。

爷爷也让人敬佩,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父母死后,姑姑远嫁,他一个人支撑着忠勇侯府,虽然姑姑在北齐,可以他这个作为父亲的,永远是他的依靠。

谢凤笑着,笑着,伤感起来,“云继来北齐时,我见到了,只是没久呆。轻歌我至今还未见一面。”

谢芳华道,“如今轻歌受皇上器重,调任荥阳城。你们回京途经荥阳城,就会见到他。”

“不知他可怪我。”谢凤道。

谢芳华看着她,“您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他不会怪您的。”

谢凤叹了口气,“虽然说我没对不起左相和王上,但却对不起这两个孩子,没在我膝下养大。吃了不少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侯爷鼻子哼哼一声,“担这些心做什么,你给了他们生命,孩子都不是奸恶之徒,就算有些嗔怪,但也该是感恩。”顿了顿,又道,“轻歌那孩子你放心,心里明白着呢。他在京城待了多久?竟然没找左相透露一丝一毫,真是压得住心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轻歌说他也去过北齐,远远的见过您。”谢芳华道,“他跟随我去的漠北,在我身边多年,我却也没发现他的身份,若不是为了纠察事情,查到他和言宸,去信问他,我还不知道。”话落,她瞪了老侯爷一眼,“爷爷瞒得才叫严实。”

“他这身份,轻易外泄不得,少一个人知道,也是为他好,更是为你姑姑好。”老侯爷胡子翘了翘,“我有什么办法。”

谢芳华想想也是,对谢凤道,“姑姑放心好了,他知道您回南秦了,我问他是否给您梢话。他说自己见了你有什么话自然会说,用不到我传话。”

谢凤笑了起来,对老侯爷说,“爹,咱们出了这片枫叶湖,就立即动身启程吧,别耽搁了。我想见那孩子了。”

“行。”老侯爷点头。

几人就此说定,便打住了话。

这一片湖虽然不大,但出去后,便与一条河相连,顺流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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