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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1094)

秦钰沉沉地哼声,“若是他们都没了命,就算我们夺了这江山,又有什么意思?”

谢墨含一时沉默。片刻后道,“皇上不能这样想,从小橙子走后,我这心下便一直不安。如今小橙子连他们的面都没见到,回来了,我这心反而安稳了。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我们有我们的使命。任由他们去吧。”

“连面都见不到,不任由他们去又有什么办法?”秦钰无奈地揉揉眉心,“时也命也运也。”

“他们从雪城,避开齐云雪的眼线和北齐的视线,走深山之涧,最快也要半个月到落霞山吧?”谢墨含道。

秦钰点头,“不错。”

“我听闻,北齐传出消息,言宸解了雪城之危后,送去了盟书,齐云雪没签,则是找言宸要婚书。言宸还没给雪城回信。也许这其中会有变。”谢墨含道,“没有婚书,齐云雪不见得帮北齐。”

秦钰摇头,“言宸为了北齐能扬长避短,以医毒之术来赢秦铮,区区婚书,又怎么会拿不出?更何况,他和齐云雪本来就是自小订立的婚约,这些年,齐云雪和玉家关系甚密。”

谢墨含颔首,“倒也是。不过希望他们不会这么快联合出兵,否则,没等秦铮和芳华赶到落霞山,我们在渔人关就受到前后夹击的话,实属不妙。”

“听说北齐王早就出京了,想必不日便会到达玉霞坡与齐言轻汇合。以北齐王的脾性,应该会立即出兵。”秦钰道,“我们要想一个策略,暂时拖住北齐和雪城,都无法出兵。为他们争取时间。”

“自从南秦和北齐打第一仗,开战起,从京城运送到漠北的粮糙,已经运送了两批。”谢墨含道,“我南秦军饷粮糙一直以来未曾储备,是即需即储,北齐显然十分清楚,是以,齐言轻即便大败,慌忙撤出渔人关前,也一把火烧了粮库,未曾留给我们。依照我的算计,哪怕有谢氏倾尽全力,也只能再支持一批。而一批粮糙也顶多能坚持三个月。”谢墨含道,“我们最怕打的就是拖延战。一旦拖延,粮糙军需不足,就是大害。”

秦钰抿唇,“但即便是怕打拖延战,如今这半个月的拖延也至关重要。北齐王出京,亲赴战场,雪城出兵,前后夹击,我们不拖延的话,恐怕抵不住两方的攻城,就算抵得住,也是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谢墨含颔首,“所以,除了要想办法拖延外,我们还要想再想办法筹备粮糙军饷。”顿了顿,他道,“昨日收到林溪的传书,这些日子,信中谈到,他和谢伊为了筹备第三批粮糙军饷,各种办法都用尽了。除了谢氏,就连岭南裕谦王那里的粮糙都拿出来了,南秦的其它地方也已经是最大限度地被程铭和宋方给搜刮殆尽了。我们再想筹备第四批粮糙,南秦是再拿不出来了,只能从北齐入手了。”

秦钰脸色沉凝,“北齐如今除了我们攻到的渔人关,其余地方,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找到突破口。”顿了顿,他道,“不过,从北齐入手夺粮糙,也不是不可行。”

谢墨含点头,“信中还提到,谢伊前往北齐,暗中筹备粮糙军饷。”

秦钰皱眉,“她一个女孩子,还是算了。”

谢墨含道,“林溪信中说谢伊主意已定,爷爷和六婶母都没反对,早已经在爷爷回京的三日后,启程了。算算时间,跟你出京前后脚。如今快到边境了。我即便如今写信回去阻止,也是无用了。这小丫头有些时候跟芳华一样,十分的倔强,认准一件事情,非做不可。”

“她没有武功,且是个从未踏出京城的女儿家,老侯爷和六房的明夫人怎么由得她乱来?”秦铮道。

谢墨含叹了口气,“她虽然没有武功,也从未踏出京城,但见识却不是个短浅的。爷爷没回京城前,芳华又离京的那段时日,忠勇侯府和谢氏的庶务,都是她在打理。且我听林溪书信中的意思,本来他打算与他一起来边境,说她死活不让,非要自己出京。最后还是舅舅说他在边境待了多年,对北齐的内地也熟悉,才同意舅舅跟她一起。”

秦钰闻言不再言语。

“不知道他们是否来渔人关。”谢墨含又道。

秦钰摇头,“他们既然打定主意是要深入北齐内地,不见得来渔人关,若非你的书信,朕也没得到丝毫她出京前往北齐筹备粮糙的消息,既然隐秘功夫做得如此好,想必不会来渔人关惹人耳目。”

谢墨含点头,“皇上说得有理。”顿了顿,问,“既然是这样,我们是否还要再另派人前往北齐弄粮糙?”

秦钰想了片刻,摆手,“渔人关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北齐和雪城的视线中,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有动静,就会被北齐察觉到意图。既然第三批粮糙还能支撑三个月,就暂且等等谢伊和武卫将军的消息,他们兴许真能谋到北齐内地的粮糙,也说不定。”

谢墨含颔首。

秦钰又道,“这两日,合计一番,看看如何拖住北齐王和雪城,暂且不出兵。”

谢墨含道,“刚刚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只是,太过于阴险。”

“说说看。”秦钰道。

“齐言轻的伤差不多痊愈了吧!再让他性命垂危一次,那么,北齐王和言宸,自然不会弃他不管,为了救他,想必顾不上立即出兵。”谢墨含道。

“如今玉霞坡距离渔人关两百里地,用什么办法?上一次,有秦铮的刺杀在前,这一次,怕是不能轻易再用上次的筹谋。”秦钰道。

“用毒呢?”谢墨含道,“秦铮和芳华在雪城,因为言宸的毒,输了一局。如今,秦铮和芳华掩盖雪城和北齐的耳目,命人易容,外面的人不靠近,也看不出他们是易容,更不知如今不在渔人关。就算齐云雪聪明,心有疑惑,那么,我们就借此打消她的疑惑。”

“你是说……以毒还毒?”秦钰看着他。

谢墨含点头,“正是,依照秦铮被外界所传的脾性,输了此局,他不甘心也是正常。但是从雪城,从齐云雪那里找不回来,便从齐言轻身上找也一样,给北齐王和言宸出个难题。也附和如今渔人关抵抗的紧张形势。”

“你我都不懂医术,芳华的医毒之术都不如言宸,他的医毒之术,可谓是绝顶了。上哪里去找让言宸也犯难的毒呢?”秦钰道,“难道子归能找到一种连言宸也破解不了的毒?”

“外公回京城,给我解毒时,留下了一味毒药。”谢墨含道,“我当时问过他,他说此毒名为逆鳞。”

“逆鳞?”秦钰挑眉,“未曾听闻。”

“我也未曾听闻。”谢墨含道,“外公说是紫云道长生前研制的,他留了一味。当初,之所以给我,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秦钰问。

谢墨含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因为当初先皇一心要置谢氏和忠勇侯府于死地,皇室和谢氏如走冰丝,局势紧张,外公说,若是有个万一之时,让我给先皇用上。先皇一旦中毒,那么,皇室一切的谋划,都会崩塌,到时候,天子有恙,还如何顾及得再铲除谢氏?谢氏也能有缓和余地,以谋活路。”

秦钰闻言沉默片刻,道,“当初的局势,确实是水深火热,也难怪催老前辈为了谢氏对父皇做如此打算。”

“外公是出家人,当时也有不忍,谨慎告知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谢墨含道,“他又说,他掐算了星云图,天下局势难料,谢氏的未来更难料。”

“听说催老前辈是去给芳华寻破解之法了,不知如今在哪里,可寻到了。”秦钰道。

谢墨含摇头,担忧地道,“外公一直没消息传来,当年,他陪紫云道长去过魅族,凭记忆再去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就是如今被秦铮和芳华查知的天阶山。”

“可惜,芳华为了孩子,死活不去天阶山。”秦钰揉揉眉心。

谢墨含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秦钰问,“药在哪里?”

“我一直随身带着。”谢墨含伸手入怀,小心谨慎地拿了出来,递给秦钰。

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装着,秦钰刚要拧开盖,谢墨含立即阻止他。

秦钰挑眉。

谢墨含道,“外公交代了,这个药,只要放在想要给下药之人的鼻间闻上一闻,那人便会中毒。切不可轻易打开,更不能自己去闻。”

“这么神奇?这么说,这味药应该是气味之药了?”秦钰问。

“应该是。”谢墨含道,“外公给我后,我一直随身妥善收着,未曾打开过。”

秦钰闻言将瓶子收入怀中,对谢墨含道,“我亲自前去玉霞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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