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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208)

秦铮在听到那句“你家听音”时就坐起了身,让开了地方,顺带看了谢芳华一眼。

秦怜见他终于躲开了,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臂拢过脑后当做枕头,闭上眼睛,悠悠闲闲。

谢芳华有些好笑,在秦怜旁边靠窗的位置坐下,对秦铮道,“二十暗注,我真按照你的吩咐都下上了。到时候真若是都输了,你别怪我。”

秦铮回头看了秦怜一眼,嗤笑一声,转回头对谢芳华扬了扬嘴角,“真听话,不错!”

谢芳华翻了翻眼皮,端起一杯茶,看向窗外。

秦倾走进来,坐在秦铮身边,“秦铮哥哥,你可真胆子大,万一她都输了怎么办?”

秦铮无所谓地道,“输了就输了,爷玩得起就输得起!”

秦倾翘起大拇指,偏头对谢芳华眨眨眼睛,“听音姑娘,你有几成把握赢?”

谢芳华摇头,“一成把握也没有!”

秦倾盯着她问,“那你是怎么下的赌注?”

“胡乱写的。”谢芳华道。

秦倾失言,转回头,对秦铮怜悯地看了一眼,“秦铮哥哥,恐怕你真要输了,你这个婢女一看就像是个败家的。”

秦铮嗤了一声,“她的败家难道是写在脸上?让你一眼就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秦倾立即道,“若是我现在问她,这押赌注的六艘画舫都是哪家的班子前来比,她一定不知道。就这样不知根知底,乱下注,你说她能不输?”

“你竟是知道谁赢了?”秦铮懒洋洋地问。

秦倾噶了噶嘴角,摇摇头,“我也不能十分确定,但是这些班子的底细我可是知道几分的。一号画舫是茗荷楼,有一枝独秀的春风舞,在南秦可是谁家也舞不出他家的十分之一;二号画舫是蓝焰坊,十二名伶的吹笛杨柳把梅枝的绝技,在南秦也是独一无二;三号画舫的是燕归来,这可是当年连皇祖母都夸奖的,举天下闻名;四号画舫的是琼林迎春,彩墨天下传世;五号画舫的是青雀云屏,是漠北的秘传之术,据说曾经看到的人都视为天下绝响。”

“你到真是清楚底细,那你选了哪一家?”秦铮听罢后,没什么表情地问秦倾。

“我自然选三号画舫,我相信皇祖母的眼光。”秦倾得意地道。

秦铮不置可否,“你似乎还差了个六号画舫没说?”

“六号画舫第一次参加,估计没戏。”秦倾看了秦怜一眼,低声对秦铮道,“怜姐姐选了五号画舫,据说是月前问了四哥,四哥帮她选的。”

秦铮冷哼一声。

“就是不知道你家这听音姑娘选了什么,她选的是暗注,我们谁也看不到。如今右相和普云大师那里定然是知晓的。”秦倾虽然对秦铮说着话,但一直都看着谢芳华,他将六艘画舫都说完了,也没看到她露出什么悔恨啊或者特别的表情。

“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她是赢是输,总要有个定论的。”秦铮看了谢芳华一眼。

谢芳华看着窗外各艘画舫,距离英亲王府这艘画舫最近的是右相府的画舫,她透过窗子,看到了李沐清对她举了举杯。她收回视线,低头抿了一口茶。

帷幔内的普云大师这时走出帷幔,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洪亮的声音传遍玉女河,“春来!迎春!”顿了顿,高声道,“迎春神!”

画舫内外的人顿时欢呼一声,应和普云大师。

普云大师话落,六艘画舫并排地齐齐使到中间,舫内同时有人走出,歌舞杂耍拉开帷幕。

谢芳华没意思地收回视线,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秦倾立即紧张地道,“开始了,开始了,快看!到底谁能夺魁!”

秦怜也一个高从软榻上跳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六艘画舫。

玉女河内外,霎时除了六艘画舫传来的声音外,四处悄无声息。

“秦铮兄,你的婢女押了二十暗注,如今六艘画舫已经开始了,你猜猜,她是赢还是输?”程铭、宋方、王芜、郑译等人没有去自家的画舫,而是一窝蜂涌来了秦铮的画舫。

秦铮哼笑一声,“自然是赢!”

众人齐齐看着他,又看着窗前静静地靠着椅子一点儿也不像婢女的婢女,讶异地问,“你怎么这么确定?她万一输了呢?”

“不会输!”秦铮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根据呢,你总要说根据,我们才相信。”程铭盯着秦铮。

秦铮不屑,“爷说她能赢就能赢,要什么依据?爷的女人,会输吗?”

程铭顿时哑口,宋方等人对看一眼,也都无语了。

谢芳华实在听不过去了,睁开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了一眼秦铮。

“你那是什么眼神?爷说你赢还不对了?难道你还真会输?”秦铮挑眉,不满地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对他温柔一笑,“爷,也许您说错了,我还真的会输。到时候英亲王府被我输进去一半。王妃饶不了你。”

秦铮轻轻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这艘画舫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喊,他向门口看去。

谢芳华听着声音熟悉,像是永康侯夫人,也看向门口。

“谢芳华!你给我出来!”永康侯夫人似乎一边向画舫走来,一边又怒喊了一声。

谢芳华睫毛动了动,永康侯夫人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原来是为了堵谢芳华吗?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觉得今日谢芳华会出府?难道秦铮去了忠勇侯府,谢芳华就非要跟着出来吗?可笑!

程铭、宋方、王芜、郑译等人没想到永康侯夫人会这个时候来这艘画舫,关于燕亭出走后,永康侯府将责任赖到忠勇侯府身上的事情已经传得满京城皆知。曾经埋在暗处大家不好谈论的事情,如今浮出水面,到处都在谈论了。永康侯离家出走了儿子,打击之下,似乎也丢开了那层遮羞布,索性不遮不掩了。

他们听着永康侯夫人已经冲来船舱内,都齐齐看向秦铮。

秦铮看着门口,没说什么,脸色却是沉了。

“都让开!让我进去!”永康侯夫人来到船舱门口,见门口堵了一群人,她看了一眼,怒气冲冲地挥手。

程铭等人知道这些日子永康侯夫人跟疯了一般,也不见礼了,齐齐让开了门口。

永康侯夫人大步冲进了船舱,目光四下扫了一眼,自然是没见到谢芳华,她对着秦铮质问,“铮二公子,谢芳华呢?”

秦铮看着她,“在忠勇侯府。”

“你少骗我!我已经听说了,今日她跟随你来了这玉女河畔。”永康侯夫人这些日子容颜憔悴,大病了一场,苍老了许多。她汲汲营营许多年,处处管制,为的无非是唯一的儿子。明明她的儿子都已经得了皇上的准话,年后就要破例在朝中安排职位了。可是偏偏他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了,四处找不到人,就连几日前皇上派出的人也没找到他的踪迹,她怎么能不急?

“不知侯夫人从哪里听说的闲话?”秦铮淡而冷地看着她。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得的闲话?你只告诉我,谢芳华是不是被你藏起来的?藏在了哪里?”永康侯夫人豁出去了,往日她不敢触犯秦铮,但是如今她什么也不顾了。若不是因为谢芳华,燕亭也不可能如入了魔障一般心灰意冷离家出走。

秦铮不屑,“我的未婚妻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她的身份真若是来了这里,用得着藏着掖着吗?”

永康侯夫人不相信,恼怒地道,“她怎么就不会藏着掖着?她怂恿走了我家的亭儿,怕见我被我质问。”

秦铮冷笑,“我一直尊称您一声伯母,燕亭兄离家出走,腿是长在他自己身上,与我未婚妻何干?我未婚妻一直因病久居忠勇侯府海棠苑,多年来,从未踏出府门。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她怎么就能怂恿你儿子了?你就算见面,质问她什么?”

永康侯夫人一噎,想起就因为这个,她更是怒,他的儿子与谢芳华仅仅是九年前见了一面,怎么就记住了她非她不娶了?她气火攻心,大怒道,“她勾引我儿子,就在九年前。”

秦铮“哈”地笑了一声,面容顷刻间冷厉起来,“九年前燕亭几岁?我的未婚妻几岁?就知晓儿女情长了?九年前的事情,除夕当日在灵雀台我的未婚妻已经当着皇叔的面说了。若不是因为燕亭犯了血光,让我的未婚妻见到,应验了血光之灾,怎么会有她至今卧c黄不起?缠绵病榻多年?当日,若不是我出面求娶,忠勇侯就会当场劈了永康侯和燕亭。我的未婚妻为了两府和睦,多年来不曾对永康侯府发恼,如今你倒是找上门来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了?这就是永康侯府的门风?这就是夫人的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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