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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420)

“谢芳华姓谢,是忠勇侯府的小姐。”初迟不赞同地道,“你要知道,南秦江山几代人,不是一直都想除去谢氏吗?两百七十九年前,始祖皇帝登基,江山正值用人之际,百废待兴。王氏因漠北一役没落,无人可用,其它世家底蕴不够。南秦启用了世家大族谢氏。自此便由谢氏盘桓了南秦半壁江山。秦氏子孙一直以来有一半的疆土受到谢氏的经济势力掣肘,使得皇室几代人心头不快。若你打谢芳华的主意。那么违背的是什么,你当清楚。”

“自然是清楚的。”秦钰点点头,又补充道,“再清楚不过了!”

“那你又何必?一个女人而已。除了身份,美貌外,脾性太狠辣,再无优点。”初迟毫不留情低贬低谢芳华,“这样的女子,待你有朝一日登峰绝顶,想要捧出一个来,也不是做不到。如今是何苦束缚自己?”

秦钰叹了口气,看着他道,“你觉得德慈太后如何?”

初迟没想到他话音一转提到德慈太后,他摇摇头,“我未曾见过德慈太后,不予评判。”

“在我看来,德慈太后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女子了。她出身高贵,是王家的女儿。后来做了先皇的皇后,母仪天下。也可谓是能与先皇比肩的女子。可是比起她来。德慈太后也不过是用女人的小心思拴住了先皇,提携了家族又不至于使家族太过荣华变成了第二个谢氏而已。”秦钰道。

初迟挑眉。

“而谢芳华不同,你也看出来了。她想用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在如此暗潮汹涌,波云诡异的朝局和天下中,保住谢氏。这比之德慈太后所作所为,可谓是要难上十倍不止。”秦钰怅然道,“这样的女子,怕是普天之下,也就一个谢芳华而已。连德慈太后都比不过,更遑论我母后?若是说,当年忠勇侯府代替大长公主嫁去北齐做皇后的谢凤可以一较高下的话,那么,她也是比谢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初迟闻言脸色微凝,“谢凤不是快要死了吗?”

秦钰闻言只道,“是啊,据说重病,可惜了!”

初迟不再言语,沉默了下来。

秦钰看着初迟,见他脸色除了苍白外,此时还多了些昏暗,他知道他想起了某些事情,不愿见他勾起情绪,遂转了话音道,“所以,对于谢芳华,我也想抓牢。”

“怕是不易!她想保忠勇侯府,你若是铲除她要保的东西,那么,她即便不嫁给秦铮,你也不能让她甘愿下嫁!”初迟很快就恢复常色。

“忠勇侯府……”秦钰揉揉眉心,“也许不一定只有消亡这一条路。”

初迟嗤了一声,看着秦钰,“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以为你有所不同,看来是高估你了。”话落,他挣扎着站起身,似乎不愿再跟秦钰多谈,“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多置寰。总之,不管你想要江山还是想要女人,我能帮你就帮你,但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秦钰点点头,“嗯”了一声。

初迟走到门口,夜冥正好带着一个人走来,见到初迟出了屋,一怔,连忙紧张地道,“主子,大夫来了,您要去哪里?”

“回我的房间!”初迟道。

夜冥向里面看了一眼,连忙扶住初迟,出了房门。

屋中静了下来,秦钰倚在c黄上,目光看向窗外,外面细雨哗哗地下着,雨滴打在房脊上、地面上、树木上,花簇上,发出不同的声响。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谢芳华醒来,刚出房门,便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秦倾,她挑了挑眉。

秦倾显然是已经等了半响,见她出来,顿时露出一张笑脸,喊了一声,“芳华姐姐!”

谢芳华看着秦倾,昨日他伤口恶化,发起高热,昏昏沉沉地躺在c黄上,今日虽然看起来比寻常时候虚弱,但是整个人却很是精神,尤其是一张笑脸,分外讨喜。她出声问,“有事儿?”

“多谢芳华姐姐又救了我!”秦倾对着谢芳华一礼。

谢芳华不置可否,不说话。

秦倾挠挠脑袋,“芳华姐姐,为了谢你两次出手救了我性命,我想请你吃饭。”

谢芳华没想到他等了这么久,就是要谢她请吃饭,摇摇头,“不必了!”

秦倾脸色顿时垮下来,小声道,“我等了你一早上。”

“若是你觉得自己无恙的话,那么就可以启程回京了!”谢芳华对他道。

秦倾“唔”了一声,声音更小了,“我这副样子回京,肯定会遭太妃的骂。”话落,他看着谢芳华,“芳华姐姐,你什么时候回京?”

“我还不知道,大约是过几日吧!”谢芳华模棱两可地道。

“那我也过几日,和你一起回去。也许那时候四哥就回来了。”秦倾欢喜地道。

谢芳华看着面前这个小少年,秦钰已经回来两日了,秦倾是两经生死,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四哥只不过是躲着隐瞒行踪未见他而已。她自然也不会对他说破,她管不了那么多的闲事儿。对他道,“你记着我救了你两次就行,吃饭到不必了。日后有仰仗八皇子帮忙的地方,八皇子别推脱就是了。”

“自然不推脱!”秦倾立即答道。

谢芳华点点头,不再多言,绕过他,下了楼。

秦倾想要跟上,却见不远处房间内程铭探出头向他看来。他挪了一下脚步,觉得若是惹了谢芳华不喜以后便不好与她就近说话了。他只能打住想法,看向程铭。

程铭啧啧了一声,对秦倾道,“这药是神丹妙药吗?怎么才一晚上,你就生龙活虎了?”

秦倾点头,“比太医院的孙太医医术要高明!”

程铭眨了眨眼睛,忽然走过来,伸手勾住秦倾的肩膀,对他小声道,“八皇子,我劝你还是离芳华小姐远一点儿,否则被你秦铮哥哥看到你亲近她,小心扒了你的皮。”

秦倾顿时瞪了程铭一眼,“我又没有别的想法,芳华姐姐人好,我亲近她,有什么?就算秦铮哥哥看到,他也不能因为我要感谢她而扒了我的皮。”

“秦铮兄对自己的人可是看得紧,不管你有没有想法。听我的就对了!”程铭拍拍他肩膀,“一大早平阳县守便派了人来接咱们过府,去不去?”

“去做什么?”秦倾问。

“还能做什么,他尽地主之谊呗!”程铭道,“秦铮兄可是昨日就去了平阳县守府了。”

秦倾一怔,“秦铮哥哥怎么讲芳华姐姐扔在了这里,自己去了平阳县守府?”

程铭耸耸肩,表示不知道,见秦倾纳闷,他道,“咱们去平阳县守府,你若是好奇,见到你秦铮哥哥,自己问问不就行了。”

秦倾本来不想去,闻言点点头,“那就去吧!”

程铭见他同意,对里屋喊了一声,宋方等三人从房间出来,一行人出了胭脂楼。

平阳县守府来接五人的车辇等在楼下,五人上了马车,向平阳县守府而去。

雨下了一夜,半夜的时候停了,早上的空气看起来格外的清新。

谢芳华在后园子走了一圈,便见月娘从自己的住处出来,她看起来一夜未睡,十分困乏。谢芳华挑眉问,“一夜未睡?”

月娘嗔了谢芳华一眼,“你昨日不是说我太清闲了吗?要我今日查出初迟的底细。”话落,她打了个哈欠,“我哪里敢不听你的!若是不听你的,清闲的日子就没了。”

“你能听话自然是最好!”谢芳华笑了笑,“查出结果了?”

月娘从袖中抽出一卷纸递给谢芳华,“这是各处传回来关于初迟这个人的消息。你自己看吧!”

谢芳华伸手接过,这一卷纸大约有三四张,她低头逐一看了一遍,随后蹙眉,“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月娘道,“看来这个初迟是真不简单!连咱们天机阁都查不出他多少有用的消息来。”

谢芳华又仔细地将纸张翻了一遍,里面有用的消息只有两个,而且记录而还比较隐晦。一则是秦钰以前身边并没有这个人,而是他去了漠北之后,机缘之下这个人才到了他身边的。但是何种机缘,却是查不出来了。二则是这个初迟不是秦钰手下,且不是南秦人士。

“你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去睡了,就为了这么点儿的消息,困死我了。”月娘不停地打哈欠。

谢芳华对月娘摆摆手。

月娘看了她一眼,困倦地走了下去。

谢芳华刚要将卷纸毁去,忽然目光定在卷纸背面画了的一副小像上。这副小象自然画的是初迟。他手臂处有一个弯弯的月牙形印记,她立即喊住月娘,“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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