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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49)

言宸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不再多留,轻轻一个纵身,翻墙出了落梅居。

墙上厚厚的雪没有被惊动一点儿,只他坐的这颗树被抖落了数片雪花。

谢芳华挥手,一股风雪猛地卷起,半个院子的雪被掀起了一层,梅树上的雪瞬间被抖落了很多,又被落下了很多。白衣人在树上待过的痕迹掩藏,分毫不剩。

她拍拍手,转身回了房间。

刚回到房中不多久,秦铮和听言一前一后回到了落梅居。

“嗨,这雪下得可真大,要是这么下个三五天的话,城外的官道和山路怕是会封个十天半个月。”听言进了屋,放下伞,嘻哈地到炉边烤火,看到火炉上新煮的茶,高兴地道,“听音,你可真够意思,又给我新煮了茶来喝,谢啦。”

谢芳华笑着点点头。

秦铮扫了谢芳华一眼,忽然问,“可有人来过?”

谢芳华面不改色地摇摇头。

秦铮转身进了屋,脱下被雪水打湿了的外衣,换了一件干净的软袍,又走了出来,和听言一起围坐在火炉旁喝茶。

“这么大的雪,都在屋子里猫着呢,公子没见咱们府里除了我们,连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吗?哪里会有人来?”听言搓着手,“真冷啊,我最不禁冻了。”

秦铮扫了听言一眼,没说话。

谢芳华静静坐着,偶尔拨弄一下铜壶里面煮的东西,面上看不出分毫痕迹。

傍晚,听言回了自己的屋子。秦铮也进了最里屋,谢芳华给火炉里埋了两块硬实的炭火,也早早就上了c黄。

入夜,不止整个落梅居安静,整个英亲王府,甚至整个皇城都极为安静。

第二日,清早醒来,大雪已经封了门窗。

谢芳华向屋中的沙漏看了一眼,正是每日秦铮起c黄练剑的时辰,但屋中一片昏暗。

这么大的雪,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懒一日?

她正想着,里屋传出了穿衣的动静。

谢芳华闻声知道自己不能再懒c黄,也只能起身穿衣。她刚穿戴妥当下了c黄,秦铮便从屋中走了出来。瞅了她一眼,道,“照旧练剑!”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来到外屋,伸手推了一下门,没推动,他猛地用力,门咯吱一声,雪簇簇落下,才勉强开了一条fèng,他向外看了一眼,门口的雪堆积的几乎与房檐一般高,整个门口都被雪堵住了。他忽然笑骂,“大雪都封门了,岂能不封山?听言这个乌鸦嘴!”

谢芳华拢好头发,走出中屋,便看到秦铮抽出腰间的剑砍雪,她翻了翻眼皮,没吱声。

秦铮砍了两下,只给门口堆积的雪山劈出两道印子。他回头,见谢芳华在撇嘴,他瞪眼,“你可有办法?”

谢芳华摇摇头,就算她没办法,也不会傻得拿剑去砍,顶什么用?白费力气!

“那就没有资格笑话我笨!”秦铮对她道。

谢芳华撇开头不看他。

“公子,公子快来救我啊,我出不去屋了。”外头听言的喊声忽然传来。

秦铮扔了剑,没好气地嚷回去,“爷还出不去屋呢?叫嚷什么?自己想办法!”

听言顿时没了声。

谢芳华心里好笑,这么大的雪,生生把人都关在屋子里,也是百年罕见了。

秦铮皱眉看着门口的雪,忽然对谢芳华道,“我们将门卸了,合力用门推雪,你说怎么样?就不信推不动这堆雪。”

谢芳华点点头,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

秦铮得到她赞同,说干就干,转眼就将门给卸了,然后自己抓住一面角,将另一面角递给她,“我喊开始,我们一起用力推!”

谢芳华点头,抓住木门的一面角。

秦铮喊了一声开始,二人一起用力,两个人毕竟是自小学武,虽然雪积压得沉重,但还是耐不住二人的合力,不多时,便将门口的雪推出了丈远,二人一起出了门。

因了屋檐下避风,适合藏雪,所以,门口堆积的雪才极多极厚。而院中的雪因风吹走一部分,所以,也就只堆积三尺来深,到半截梅树下,不是太严重。

天空依然飘着雪花,不如昨日下得大,零零星星地下着,短时间内也不见停的势头。

秦铮抖抖手上的雪,对谢芳华道,“继续推,推到门口,通出一条道来。”

谢芳华点头,继续向前推。

这回便容易多了,不多时,二人便将正屋通向落梅居的位置开通出了一条道。

“公子,听音,你们出去了吗?快来救我!”听言在西边的屋子喊。

“你自己想办法!我们练剑回来你若是还出不来,我再救你。”秦铮走向茅房。

“不行啊,公子,我尿急。”听言大喊。

“你屋中没夜壶?没有就憋着!”秦铮不理会。

“您都没夜壶,我哪里有啊,半夜还不是出外面上茅房去?您再不救我,会尿屋子里的。”听言苦兮兮地道,“况且,您不救我出去,我怎么给听音煎药?我还要打扫院子啊。”

秦铮脚步顿了顿,没吱声,进了茅房。

“公子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听言似乎快要哭了。

谢芳华有些好笑。

不多时,秦铮走回来,重新拿起门板,对谢芳华道,“救他!”

谢芳华想着在这里住了数日,秦铮似乎从没夜间出去过,难道他没有起夜的习惯?

“想什么呢?”秦铮忽然照她脑袋重重地打了一下。

谢芳华脸一红。

秦铮冷哼一声,“我是不想半夜起来看到你踢了被子的样子!到晚上水都不敢多喝。”

谢芳华退后一步,同样冷哼一声,她才没有不好的睡觉习惯,踢被子的人怕是他吧?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

“我又听见听音哼了,公子,她的嗓子有起色不止是孙太医一个人的功劳,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啊。”听言立即道。

“记你一功,等她嗓子好了给你唱歌听。”秦铮拿着门板来到听言门口。

听言在里面大乐,“好啊!”

谢芳华揉揉额头,和这两个人待久了,她在无名山压了多年的性子似乎活络了些。情绪被他们偶尔激起波动,这么下去不是好事儿。

“还不快过来,傻站着干什么?”秦铮回头看谢芳华。

谢芳华立即走过去抓住门板一角和秦铮一起铲雪。

不多时,堆积在听言门口的雪便被铲开,听言打开门出来,对二人道了声谢,就急匆匆地向茅房跑去。

秦铮扔了门板,捡起剑,向外走去。

谢芳华也拿了他给的剑跟着他出了院门。

一个时辰后,二人额头都微微带着些汗意地回了落梅居。

听言笑嘻嘻地迎上前,“公子,刚刚宫里派人来传话了,说雪太大了,天寒路滑,上书房的课暂且免上三日。您今日不用去上早课了。”

秦铮“嗯”了一声,对他吩咐,“你也去给听音上课的几位师傅传话,告诉她们,三日内不用来了。何晏这三日也不用来了。”

听言应了一声,披了棉袄,跑出了落梅居。

“走,我陪你去做早饭。”秦铮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点点头。

二人进了小厨房。

听言不多时就回来了,嘻嘻哈哈地道,“公子,今日大街上百姓们活动的人影都不见一个。全是各府跑腿的小厮,马车出门的更是没有。这场雪下的这个大啊。我碰到了忠勇侯府的侍书,他说忠勇侯府的门也被大雪给封住了,只少数风向正吹着的门没被大雪封住。”

秦铮点点头,问道,“侍书这么早出门做什么?”

“据说谢氏六房的老太太因这一场大雪来得突然,身子骨受不住了,昨日染了寒,发热昏迷了。忠勇侯府一早得了信,侍书得谢世子的吩咐带着药品和大夫过去探视。”听言道。

秦铮挑眉,“可是和忠勇侯一母同胞的六爷遗孀老太太?”

“正是!”听言点头,“就是昨日来咱们府中做客的谢氏六房明夫人的婆婆。”

“这位老太太是个要面子有骨气主,谢六爷亡故之后,挪出了忠勇侯府,另外辟了宅子和子孙同住。这么些年下来,日子过得也不比其她谢氏旁支差,和京中各府的关系也处得好,只是缺少孙子。”秦铮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地平价。

听言连连点头。

“你从咱们小库房挑选些祛除风寒的好药和补品,送去谢氏六房。”秦铮吩咐,“若是谢氏六房的人问起缘由,就照实说你今早碰到了侍书,知道了六老太太的身体抱恙。就说我与谢世子交好,六老太太和谢世子是近支婶祖母,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儿,理当派人看看。”

听言有些意外,更是奇怪,“公子,您和谢世子交好多年了,那六房的老太太也不是今日儿身体才不好,往日您怎么没想着派我去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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