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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661)

房门关上,屋中一室黑暗。

秦铮来到c黄前,站了片刻,才伸手挑开了帷幔,里面躺着的人昏睡着,气息浊重。即便他不会医术,但这样虚弱浑浊的气息,还是让他知道里面的人病得厉害。

锦被覆盖,她只露出脑袋和脖子,脸庞似乎比采纳之日见她消瘦了不知多少。

他抿起嘴角,将帷幔挂起,坐在了c黄沿。

坐了片刻,他慢慢地伸手,掀开被子,去握她放在身侧的手。

手指刚碰到,她忽然难受地喃喃,“云澜哥哥……”

秦铮手一僵,面色顿时沉了。

“不要死……”谢芳华又难受地摇头。

秦铮忽然撤回手,腾地站了起来,脸色比这深夜还沉,涌起滔天的怒意,死死地瞪着谢芳华。

过了片刻,他扭头向外走去。

“秦铮……”

他刚走几步,c黄上的人忽然又难受地喊了一声。

秦铮脚步猛地一顿。

谢芳华的声音似乎要哭出来,“秦铮……”

秦铮慢慢地转回头。

“秦铮……”

谢芳华又连续地反复喊着。

秦铮看了她半响,见她只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再未说一个字别的,他的怒意一点点儿地在她难受的哭音下渐渐地退却,又踱步走了回来。

声音虚弱,嗓音干涩,气息浊重,鼻音和哭腔浓浓。

这样的谢芳华,似乎溺在了水里,只靠这一个名字才能将她救犊。

秦铮听了半响,又重新坐下身,抓住她胡乱要抓什么的手,握在手里。

“秦铮……”

“秦铮……”

“秦铮……”

谢芳华紧紧地握住秦铮的手,口中不停地喊着他,似乎要确定什么。

秦铮脸上的怒意和僵硬渐渐地散去,黑夜中,他似乎压抑隐忍着什么,许久,伸手将她从c黄上拽起,抱在怀里,声音沙哑,“我在这里。”

一句话,似乎安定人心的避风港!

谢芳华无意识地向他怀里靠了靠,伸手紧紧地抱住他,不再喊了。

秦铮忽然闭上了眼睛,抱着她的手颤了缠。

谢芳华彻底安静下来,不多时,沉沉地又昏睡了过去。这一次,面色安然,再无魔障和挣扎。

秦铮抱着她坐了半响,睁开眼睛,看着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窝在他怀里,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将她放在c黄上。

谢芳华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襟。

“我在这里!”秦铮又说了一句,身子随着她躺下,将她复又抱在怀里,“睡吧!”

谢芳华手渐渐放松。

侍画、侍墨在门口等了片刻,没听到屋中的动静,也不见秦铮出来,对看一眼,避远了些。

天色未明前一刻,秦铮从房中出来。

侍画、侍墨在门外守了一夜,见他出来,立即迎上前,低声请安,“铮二公子!”

“好好照看她!”秦铮丢下一句话,轻身跃过海棠苑的高强,离开了。

侍画、侍墨连忙进了屋。

只见谢芳华依旧睡着,眉头有些微轻蹙,但还是安稳。

她们来到c黄前,伸手试她额头,顿时惊喜,“小姐的烧退了!”

“言宸公子说小姐这一次发热来势汹汹,退烧最少要两日。没想到这么早就退了。”侍画讶异地道,“不知道铮二公子用了什么办法让小姐退了热?”

侍墨摇摇头,“铮二公子不懂医术,能用什么办法?”

“也是!”侍画纳闷。

“走吧!小姐怕是还要再睡些时候才会醒。我们也去歇一歇。”侍墨低声道。

侍画点点头,二人一起出了房门。

秦铮几个纵跃,悄无声息地出了忠勇侯府,高墙外,言宸负手而立,等在那里。

秦铮看到言宸,挑了挑眉,“我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你!”

言宸转过身,上下打量他片刻,“忠勇侯府目前的护卫都交给了我暂管,尤其是海棠苑,我既住在那里,哪怕一只苍蝇飞过,我也必须要知道。更何况你这么一个大活人。”

“你可以当做没看见!”秦铮看着她。

“本来我早已离开京城,偏偏受你所请,多留了两日。没想到却是为了留下给她看伤看病。”言宸看着他,“我平生还未当过别人棋盘下的棋子。铮二公子,你是否该让一个不愿意当棋子的人明白执棋的原因?”

秦铮看着他,“棋子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和价值当的!况且既是我所请,你也不算棋子。无非是求之相助而已。”顿了顿,沉声道,“何必要知道原因?”

“不知道原因到也没关系!”言宸看着他,“我只问你,你可知道焚心之毒的解法?”

秦铮脸色发沉,默然不语。

“看来你是知道了!也是,南秦四皇子能知道的事情,南秦的铮二公子又如何会不知?”言宸抿唇,

会不知?”言宸抿唇,“可是如今,谢云澜知道了,她也知道了。这样一道天沟,你如何跨越?”

秦铮沉默不答。

“若是我说,让你放弃,你可会放弃?”言宸又问。

秦铮背转过身,看向忠勇侯府的高墙深院,目光沉沉,“死也不放弃!”

“这话可惜你是对我说,若是对她说就好了!”言宸也转过身,看向高墙深院,“天快亮了,不想被人发现,你走吧!她的病你大可放心,只要我在,自然不会让她出事儿。”

“多谢!”秦铮不再多言,丢下一句话,转眼便消失在了忠勇侯府墙外。

言宸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后,抬头望着天色,黑夜深沉,黎明破晓。他收回视线,纵身跃进高墙内,回了海棠苑。

昨日皇帝虽然病倒,但今日却挣扎着起身,破天荒地上了早朝。

满朝文武惊异之余,齐齐担心皇上龙体,劝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明显能看出病中之态,气色十分之差。众位大臣都不敢拿奏折奏禀烦扰他。

他高坐在金殿上,俯视了一圈朝臣,沉声开口,“众位爱卿,无本奏来?”

众人齐齐摇头。

皇帝看着众人,“你们虽然无本,朕却有一件事情忽然当朝征询众位爱卿的意见!”

众人闻言顿时都打起精神,洗耳倾听。

“三皇子、五皇子不堪大用,监朝以来,政绩平平,不见效用,使得朝野乏力。朕甚是失望!皇子无能无为,朕该自省,其母族也该反省。”皇帝缓缓开口。

众人心顿时提起,揣测着皇帝此言的意思。

“朕斟酌再三,三皇子、五皇子虽然无才无德无为,但贵在恪守本分,前去看守皇陵合适。至于,柳氏一族和沈氏一族,两族为官者,悉数免职,两族三日内,责令都迁离出京,返回故里。朕在朝之年,不予录用。”皇帝话落,咳嗽了两声,“这样安置,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听罢,齐齐震惊。

三皇子、五皇子去看守皇陵,柳氏和沈氏两族为官者全部免职,迁移出京回故里。这是彻底地将三皇子、五皇子打压到底了。这样一来,两人哪里还能再有夺嫡之力?显然是一举熄灭了两人的储位争夺之路。

若是这样的圣旨一经下达,皇子里谁还能与四皇子争锋?

难道皇上是决心要册立太子了?才会在病中坚持上朝,处置三皇子、五皇子,为四皇子扫清障碍?

一时间,众人惊疑不定,惊异莫名。

“左右相,两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皇帝见众人无人答话,为首的英亲王也不言语。他目光落在左右相身上。

左相看了右相一眼,出列,“回皇上,臣以为可行!”

“嗯!”皇帝点头,“右相呢?”

右相恭敬地出列,“皇上能如此当朝提出,定然是思虑多时,臣以为……”顿了顿,反问道,“皇上的皇子并不多,三皇子、五皇子虽无大才,但也不是不可用。他们去看守皇陵,谁来协助皇上理政?”

“不是还有四皇子和八皇子吗?”皇帝道。

“四皇子自然有大才,这八皇子……是否过于年幼?”右相又问。

“朕记得王兄在秦倾这么大的时候,也已经跟着学习朝政之事了。”皇帝看向英亲王,“是吧?王兄?”

“回皇上,正是!”英亲王点头,须臾,又犹疑,“可是,三皇子、五皇子并无大错,这样处置,恐怕不太妥当。”

皇帝闻言沉下脸,“临汾桥之事,王兄不知,自然做如是想法。但若是知晓临汾桥之事。你就不会觉得不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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