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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670)

天色未明,英亲王府和左相府两府便热闹了起来。

打理妥当,秦浩穿着大红锦袍,出了英亲王府的大门,带着迎亲队伍前往左相府迎亲。

卢雪莹天未明就起来梳妆,身为新娘子,她也没有丝毫喜色,秦浩不是她想嫁的人,不是她的如意郎君,但是她抗争不了,只能嫁给她。到这个时候,她早已经任命。

她梳妆妥当后,前去拜别高堂。

左相是最疼这个女儿的,看到她,他向来锐利冷硬的面容罕见地有些伤感。

左相夫人更是拿着娟帕擦着泪,分外地不舍。比起左相,她这个当母亲的,更心疼自己的女儿。她也知晓秦浩一些事儿,但是懿旨赐婚,皇上也不反对这桩婚事儿,她又有什么办法?她不是英亲王妃,可以大闹特闹。她的女儿也不是谢芳华,秦浩更不是秦铮,所以,这一桩婚事儿,没办法,只能如此。

卢雪莹见父母双亲如此,也红了眼眶。

左相招手,将卢雪莹叫到近前,叹了口气,“你尽管踏踏实实地嫁给秦浩,只要有父亲在朝一日,能一直站居左相一职,受皇上器重,受如今太子重用。秦浩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像欺负他一个小小侍妾那样欺rǔ于你!”

卢雪莹咬了咬唇,低声道,“他若是欺负我呢,爹,您给我做主吗?”

“他若是敢,你就回来告诉我!你是我的女儿,是范阳卢氏的女儿,我自然给你做主。”左相冷哼一声,“秦浩有点儿小聪明,有点儿小能耐,自尊自强,可是又自卑心极重。若是引导得好,他的前途也大有可为。虽然说当初皇后赐婚措手不及,但要你许给他,为父也是有一番考量的。”

卢雪莹看着他。

左相压低声音,“皇上已经力不从心,太子已经掌控了朝局,未来宝座指日可待。秦铮和太子一直不对付。说是龙虎之斗,不如说两龙相争。这将来……谁又说得准呢!”

卢雪莹一惊,“爹,您是说……”

“你嫁给他后,只管做好自己身为人妻的分内之事就好,别的你不用管。太子善于用谋,若是秦浩得用,凭着他英亲王府庶长子的身份,又恨不得秦铮趴下,他一定不会不用的。”左相又道。

卢雪莹垂下头,“女儿知道了!”

左相看着她,忽然道,“你

看着她,忽然道,“你不会如今还想着秦铮吧?”

卢雪莹摇头,盖着盖头的脸色漠然,“嫁给秦浩,非我所愿,就是他将我推进火坑的,我怎么还会想着他?”

“嗯,你明白就好!爹是太子的人,只要太子不倒,我们荣华富贵自然有。”左相话落,摆摆手,“吉时就要到了,走吧!让你弟弟背你出去!”

他话落,管家来报喜,“姑爷的迎亲队伍上门了!”

左相府的小公子背卢雪莹出门。

秦浩上门迎娶,左相府并没有怎么难为,很顺利地就让她接了人前往英亲王府。

一路上吹吹打打,京中看热闹的百姓颇多,十分之热闹。秦浩一身大红新郎服,本就长得不错,自然也是引起一片赞美声。

一对新人拜天地,入洞房。

左相府、英亲王府两府各自宴请宾客。

因为英亲王府毕竟是庶长子娶妻,所以,宾客很多都是去走一个过场,就去了左相府吃喜酒。

这时候很多人都想明白了,去年四皇子火烧宫闱,左相一力主张贬黜,可是四皇子回京后,没找左相麻烦不说,待册封太子,监朝之后,对左相重用。也就说明,左相是太子的人。

相对来说,左相府虽然是嫁女,但是宾朋满座,热闹更甚于英亲王府。

忠勇侯并没有去英亲王府喝喜酒,崔允和谢林溪代表忠勇侯府去了英亲王府。

秦浩大婚,秦铮依旧待在军营,并没有回去。所有人都知道英亲王府两位公子不和,尤其卢雪莹昔日追着秦铮,后来被秦铮恼怒推给了秦浩,这一桩旧日恩怨,他不出现,也没什么奇怪,更无人给予话柄。

裕谦王和他的两个儿子,秦毅和钦佩,自然前往英亲王府祝贺。

宫中皇上病在龙榻,皇后也不会轻易出宫,太子秦钰倒是极其给面子地来了英亲王府坐席,与他同来的还有几位年幼的兄弟,包括秦倾在内。

谢芳华自从那日英亲王妃送过来大红喜服的布匹,便窝在海棠苑fèng制喜服。

她今生虽然很少碰触针线,有限碰触针线的日子就是在英亲王府落梅居做听音时,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想拾起来容易,所以,尺寸、裁剪、fèng制、绣工,一通做下来,并不觉得多难。

十日的时间,她便将秦铮的喜服给做好了。

侍画、侍墨这些天一直守着谢芳华,看着她做喜服,心下赞叹,小姐真是天资聪颖,在英亲王府学那么几日,就能有如此的绣工。

谢芳华对于她们的敬佩、赞叹、夸奖,只笑笑不语,也不点破。她们自小学练武、不学绣工,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绣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福婶看到的时候,自然是极其惊异的,她的绣活极好,自小学绣工,自然能看得出来,这样的绣工,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是做不成的。

谢芳华笑着对她解释,“在无名山的时候,我也没敢丢了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拿剑当针练。”

福婶顿时打消了疑惑,连连说,“怪不得呢!”她不懂怎样拿剑当针练,于是再不疑有他。

谢云澜来海棠苑的时候,正看到谢芳华将给秦铮fèng制好的大红喜服做好手工。他面色微黯,站在门口,看了半响,才缓步跨入门内。

“云澜哥哥!”谢芳华还如以前一般对他眉目含笑。

谢云澜看着她,似乎从上一次大病之后,她似乎有什么转变了。那一段时间不敢看他,不敢跟他待在一处,小心翼翼地对他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曾经那见到他就扬起的笑脸,温和而亲近。

这样的转变,别人感觉不出来,但谢云澜是当事人,他心思又细腻,自然感觉得清楚。

他心中难受,却又觉得,这样的谢芳华才是真正的她。一旦她决定了某种事情,就绝无更改,一心一意地向前走,不管前方是荆棘还是悬崖。

哪怕重如性命!

她看来都要嫁给秦铮不可了!

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她的身份,哪怕她一身是伤,几乎动了筋骨,累累痕迹,她依旧坚定地在迈着这一步。

这一刻,他忽然嫉妒起秦铮来!他凭什么能得到她如此的深爱?

或者说,目前的谢芳华对秦铮,不仅仅是深爱,怕是重若了性命。他永远不会忘记落梅居内布满的箭羽腥风,她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那时候,她可还有忠勇侯府?真是将性命交付了!

可是如今,她似乎丝毫不在意那些伤害!

不但不在意,反而还一心待嫁,一心要嫁给他!

能够娶他的男人,何等的幸福?秦铮可知道?

他想到秦铮,忽然升起的嫉妒之意又渐渐地淡了去,他自然是知道的!就因为他知道,他清楚得很,手才攥得牢,才让他连伸手争夺的力气都抬不起来。

心中的无力和刺目的鲜红交织在一起,让他很久后,才轻声道,“做完了?”

谢芳华仿佛没看到谢云澜变幻的表情和沉默的态度,笑着点头,“做完了!”

“累吗?”谢云澜问。

谢芳华摇摇头,“不累!”

是因为心中有爱,亲手给他fèng制喜服,所以才不累吧?谢云澜坐下身,对她温和地道,“虽然你不觉得累,但是一口气忙了这十日,还是要休息两日,毕竟你身上的伤还没全好。”

全好。”

“嗯,我也准备休息两日,然后再开始fèng制嫁衣。”谢芳华笑着道。

“世子离京也有近四十天了吧!”谢云澜转移话题,“不知道你大婚时,他能不能提前完工赶回来较差参加你大婚喜宴!”

“哥哥昨日来信,说差不多。”谢芳华想了想道,“如今朝局毕竟在秦钰手中掌控着,他虽然是皇上的儿子,但到底还不太像皇上,有着为君的风度。若是以天下子民为重的话,他是不会阻碍哥哥修筑临汾桥的,只要无人阻碍,哥哥定然能提前完工赶回来。”

“秦钰真会是个以天下子民为重的储君吗?”谢云澜想着这些年秦钰的筹谋,以及他从漠北回京后的桩桩件件事情,十分之善谋。君主善谋,不见得是好事儿。谋着谋着,就谋没了心。如当今皇上一般。

“也许会!”谢芳华笑了笑,“谁又说得准呢!他若是仁德贤明,那么,南秦的百姓们就有福了。他若是反之,那么,早晚有一日这个南秦要交到别人的手上。”

“距离大婚的日子不多了,你也更要谨慎着些。”谢云澜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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