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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74)

“不回去!”听言断然道。

“你不同于我,我是清河崔氏的家生子,生下来就是为奴为婢的,跟随在小姐跟前长大,随着她来到英亲王府。一晃也这么多年了。小姐就是我的根,她在哪里我在哪里。”春兰叹息地道,“而你不同,你出身在清河崔氏,是二房嫡出正儿八经的嫡子。只不过当初二夫人生你难产,早早去了,二老爷续娶了二房,二房偏偏没两年又生了个续嫡子。王妃顾念你娘当初在娘家时作为嫂子对待她不错的情谊,才将你要来做二公子的陪读。说是陪读,其实也就是想护你不被欺负。若不是二公子性情怪癖,身边不要侍候的人,拿你当了个彻底的小厮,你这个陪读也是公子哥的待遇。你可想好了,回清河去,你就是正经的嫡子。将来娶的是高门贵女,可是一直留在二公子身边的话,你只是个小厮。”

“那又如何?我这个小厮活得比公子们还要舒服。”听言摆摆手。

“算了!我也不说你了。要说二公子这些年虽然让人看着是奴役你,可是将你养成了这个性情,那是半点儿没亏了你。清河崔氏的嫡出公子虽然金贵,但是要我说,也的确不如你这般跟在二公子身边舒服。搁我身上,没准也不会回去。”春兰丢下一句话,去了大厨房。

听言向墙外清河的方向看了片刻,便丢开此事,转身回院子拿了扫把打扫院落。扫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嘿嘿笑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秦铮睡醒了,穿戴妥当,出了房间。

谢芳华依然沉沉地躺在c黄上,眉峰拧紧,睡得沉且气息浊。

秦铮站在门口看了她片刻,见她脸色比往常潮红,气息也不对,这才疑惑地走到c黄前,伸手推了推她,“喂,别懒着了,就算昨日欠缺了觉,如今睡了大半日,也该起c黄了!”

谢芳华随着他推动晃了晃身子,困难地睁开眼睛,又眼皮极沉地阖上。

秦铮感觉手碰到她身体滚烫,怔了怔,将手放在她额头上,额头烙铁一般地烫。他缩回手,立即推她,“喂,醒醒!”

谢芳华挣扎片刻,才睁开眼睛,眼睛如蒙了一层雾,迷蒙蒙的。

“你发热了!”秦铮对她道。

谢芳华点点头,想起身,却是浑身疼,胳膊腿都酸软得难受,挣扎半响,也没起来。

秦铮好心地伸手扶起她,但他刚松手她又倒下,他立即扶住她对外面喊,“听言!”

“来了!”听言立即跑进屋。

“去请孙太医!”秦铮吩咐。

听言一呆,透过帘幕fèng隙,见秦铮扶着谢芳华的模样唏嘘一声,立即怯懦地道,“公子,那个什么……这种事情,不用请太医来吧!兰姨已经让大厨房炖补品了,听音休息两日就好了。”

“哪种事情?”秦铮回头看向门口。

“就是这种事情呗!听音是被您累的。”听言状似很懂地给秦铮解释,“您昨日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听音本来就瘦弱,怎么受得了?孙太医来了也就开些补品而已,不管用……”

秦铮忽然笑了,瞪了他一眼,“滚!”

听言顿时委屈,“公子,您有了听音,当成是宝贝,也不能不要我啊,总让我滚……”

“赶快给我去请孙太医,请不来唯你试问!”秦铮板起脸吩咐。

听言叹了口气,应诺了一声,转身跑出了落梅居。

他刚到落梅居门口,春兰端着鸡汤等补品正巧来到,见到他急冲冲的,立即询问。

“公子让我去给听音请孙太医!”听言道。

春兰顿时笑了,摆摆手,“既然二公子吩咐了,你赶快去吧!我将补品端进屋去。”

听言应了一声,不敢耽误,跑出了英亲王府。

春兰进了屋,将鸡汤等补品放下,来到中屋门口,喊了一声,“二公子!”

“兰姨啊,进来吧!”秦铮随意地道。

春兰进了屋,一眼便看到谢芳华浑浑噩噩,秦铮扶着她靠在他身上的模样,笑意便怎么也拢不住了,走到c黄前,对秦铮道,“二公子,这女儿家最是娇贵,您再怎么疼宠听音,以后还是要克制一些,别把人给折腾得病了。”

秦铮扭开头,咳嗽了一声,“我再不与她半夜打架就是了!谁知道她这么不禁折腾。”

春兰抿着嘴笑,低声道,“半夜打架到也没事儿,只是别过度,着了凉就会惹病了。”

秦铮眸光闪了闪,“嗯”了一声,“我听兰姨的。”

春兰笑意满满地伸出手去扶谢芳华,口中笑道,“二公子,您刚起c黄,快去梳洗吧!听音这里我侍候,王妃和王爷去左相府之前,吩咐我守在这里,大厨房炖了补品,我侍候听音,稍后给她喝了,她也就能精神了。”

秦铮点点头,顺势将谢芳华推给春兰,自己出了中屋。

谢芳华虽然将二人说的话都听得清楚,但是脑子浑噩,不能深思,只觉得这副身体被她拿药物调理着,一根弦紧绷着,多年没闹毛病,连个感冒也少有,如今这怕是彻底发作出来了。才会这么来势汹汹,让她连起c黄的力气也没了,沉沉的难受,只能听之任之。

“哎呦,怎么这么热!”春兰扶住谢芳华,才感觉她身体虚弱得厉害,而且隔着衣料温度也是烫手,骇了一跳,早先轻松的笑意立即收起,稳稳地扶住她靠在自己身上,心中暗暗责怪,二公子从没碰过女子,如今到底是年少轻狂,初次便孟浪了些。听音到底是小女儿,虽然有武功,但这种事情上,也是柔弱不禁风雨,这场病来得烈,不请太医还真不行。

谢芳华“唔”了一声,用力打起精神,却觉得身子重如千金。

“我先侍候你简单洗漱穿衣,稍后孙太医来了,赶紧开方子。”春兰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点点头。

春兰拿过靠枕,让她半躺下,连忙走出里屋打了热水,沾湿了帕子,给谢芳华擦脸。

秦铮收拾完自己,精神地走进中屋,来到c黄边,看了谢芳华一眼,对春兰道,“兰姨,将帕子给我。”

春兰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帕子递给了他。

秦铮轻轻拿了帕子,给谢芳华擦脸,须臾,又勾开了她衣领一个纽扣,给她擦脖子。

春兰清晰地看到了谢芳华脖子上有一道细微的手指划出的红痕,她立即撇开头,感叹道,“二公子长大了,想当年,您出生的时候,王妃和我也是这样给您擦脸。”

秦铮笑了笑。

“瞧您,如今都会侍候人了。”春兰语气颇有深意地道,“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嫁给您,这南秦京城多了去的高门府邸里,公子哥们无数,但怕是也就您会亲自伸手侍候女人。别人家的公子哥儿都金贵着了,贵手从不轻易拿出来侍候人,连自己的事儿都不做一点儿。”

秦铮直起身子,对春兰道,“兰姨,人无贵贱,有的不过是门第之见。”

春兰一怔,笑着点点头,“二公子您的性子天生来便与别人不同,能说出这个话来也不奇怪。人虽无贵贱,但到底门第之见也不可小视。”

秦铮沉默不再言语。

“听音遇到二公子您,是个有福气的,但到底身份有别。”春兰打量秦铮脸色,见他神色不动,她意有所指,“将来不知哪个女子有福气嫁给您做妻子。”

秦铮闻言伸手一指谢芳华,“就她吧!”

春兰笑意一僵。

秦铮放下帕子,动作随意地点了谢芳华浑噩的额头一下,面色轻松,语气自如地嘲笑道,“昨夜你不是不服气吗?有本事如今起来再和我打架!”

谢芳华即便浑身难受,但也是不服气,闻言气闷地冷哼了一声,说风凉话,怎么不闪了他的舌头!

“兰姨,你去盛鸡汤吧!我看她还是有力气喝下的。”秦铮吩咐春兰。

春兰回过神,见秦铮姿态随意闲适,刚刚“就她吧”那三个字就如随口说出来的玩笑一样,让人既摸不着头脑,又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有音,不甚简单。她觉得脑袋一时不够寻思,只能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秦铮坐在c黄头,端详着谢芳华,忽然笑道,“到底是女人,往日厉害也不过是表面。不过是晚上打了一架,便如此受不住了。看来我以后真该对你温柔些。”

谢芳华没力气搭理他。

春兰端着鸡汤走近来,对秦铮道,“今日这鸡汤香着呢,温而不热,正好喝。”

“给我吧!”秦铮对春兰伸出手。

春兰将鸡汤递给秦铮。

秦铮用勺子搅拌片刻,舀了一勺汤递到谢芳华嘴边。

谢芳华脑袋沉沉地抿着嘴,问道鸡汤的香味,困难地睁开眼皮看秦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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