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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834)

“什么信函?”皇帝沉声问。

“您过目之后就知道了。”右相恭敬地举着两封信函。

“吴权,给朕呈上来。”皇帝喊。

吴权连忙上前,接过右相手中的信函,递给了皇帝。

皇帝先拿起秦钰给右相的信函看,刚过目几行,脸色便难看起来,看完之后,脸色阴沉,并没说话,又将另外一封密封着的信函拆开。

密封着的信函过目之后,脸色更沉了,几乎要下雨。

吴权打量皇帝的脸色,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右相自从将信函呈递给皇帝之后,一直没抬头,俯首几乎贴在地上。

一时间,由皇帝身上散发出沉怒震怒暴雨的气息。

片刻后,他“啪”地将信函摔在了地上,“岂有此理!”

吴权大气也不敢吱声,右相更是不吭声。

▽d挺▽diǎn▽小▽说,。≌。o∽&l s="arn:2p 0 2p 0"&gs_();皇帝起身,来回在内殿踱步走了几步,之后,停在了右相面前,看着右相,沉怒地问,“你可知道太子给朕的密信里写了什么?”

右相连忙摇头,“回皇上,臣接到密信之后,并没拆开看,不知晓。”

“他要娶谢芳华!”皇帝怒道。

右相早已经有所猜测,闻言还是抬起头,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皇帝。

皇帝身子有些发抖,似乎被气的,“他竟然在密信中威胁朕,说朕若是不答应,他这个太子便不做了,让朕选八皇子秦倾继位。”

右相这回是真的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连你也不相信是不是?”皇帝眉心直跳,“可是他就是这么说,他可真敢说。竟然要娶谢芳华,为了谢芳华,朕若是不应,太子都不做了。他竟然拿一个女人跟朕的江山比?他是疯了不成?”

右相一时也有些无言,但细细思量,太子虽然看起来外表温和,但其实脾气秉性甚是难以捉摸,论不顾世俗,他与铮小王爷不相多让。

“谢芳华一个被休弃的弃妇,凭什么跟朕偌大的南秦江山比?”皇帝又怒道,“她有什么资格?”

吴权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又垂下了头。

右相依旧不语。

“右相,你说,太子是不是疯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自古江山帝业,从来没听说过女人能跟江山比?更何况已经嫁过人的女人。”皇帝盯着右相。

右相看着皇帝,“这……女人自然不能跟江山比。”

“那你说,秦钰怎么就敢如此跟朕说?”皇帝质问。

右相似寻思了一下,试探地揣测道,“臣以为,太子应该是甚喜芳华小姐,怕皇上不喜芳华小姐,不答应此事,才如此言语。”

皇帝恼怒地冷哼一声,“朕的确是不喜欢谢芳华。”

右相叹了口气,“皇上,恕臣直言,太子甚喜芳华小姐,在芳华小姐和铮小王爷未曾大婚前,便钦慕芳华小姐,大婚之日,未曾阻挠住二人大婚,后来,自苦数日。臣私以为,家国天下,儿女情长,帝王者,两者兼得,未尝不可。”

“嗯?”皇帝竖起眉头,瞪着右相。

右相立即道,“临安城瘟疫,一旦无药可解,那么,小则一城,城池尽毁,大则南秦国危。幸芳华小姐寻到了大批的黑紫糙,才解了临安城瘟疫之急,救了整个临安城十几万百姓性命。芳华小姐如今名传天下,贤良大才,甚得百姓推崇。若是太子有心,她有意,天作之合,也算未来南秦江山的福源。”

“太子有心她有意?”皇帝冷沉下脸,“她会吗?”

“臣以为,从太子这两封密信所请说之事推断,隐约能猜测说,芳华小姐兴许是应了太子,或者是太子有把握在皇上您应允之后,能娶到芳华小姐。”右相道。

皇帝看着右相。

“皇上,您想想,北齐兴兵,这个时候,太子提出此事,南秦内忧外患之际,太子说若是您不应,就不做太子了,让您选八皇子,可是八皇子年幼,未经磨砺,焉能……”右相看着皇帝,话到一半,又打住,顿了顿道,“这就说明,下定决心了,十有八九,此事能成。”

皇帝闻言怒意不退,“那秦铮呢?他要娶谢芳华,秦铮可会同意?”

右相眉目转了转,“铮二公子就算不同意,又能如何?太子和铮小王爷从小斗到大,各有输赢。”话落,又劝慰道,“皇上您又何必动气?且旁观就是了,太子和铮小王爷都是有分寸之人,断然不会做出毁江山基业之事。”

皇帝闻言冷声道,“谢芳华就是一个红颜祸水!”

右相不再接话。

皇帝又来回走了两步,“你的意思是,让朕应承了太子?任他所为?他真若是能娶了谢芳华,朕也由着他娶了?”

右相diǎndiǎn头,“恕臣直言,南秦如今不能没有太子。”

“罢了!”皇帝一下子又苍老了些,疲惫地摆摆手,“你起来吧!”

右相跪在地上,并没有立即起身,“那臣小女的婚事儿……”

“看你的意思,也是想退了这门亲事儿,你辅助朕多年,功劳苦劳都甚大,虽然朕极其中意你家的女儿,也极为愿意与你做亲家,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了。”皇帝挥手,“吴权,将右相扶起来。”

吴权连忙上前扶右相。

右相的腿已经麻了,扶起来之后,慢慢揉了揉,才能自己立稳当。

皇帝在一旁见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一种日薄西山的老暮之态,“李延,朕病了老了,你也老了啊。”

“是啊皇上,臣也老了。”右相苦笑,“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

“是啊,几十年弹指一挥间。”皇帝揉揉眉心,颓然地道,“朕日渐觉得力不从心,朕再不喜,也难以左右太子,甚至是左右朝局了。”

“皇上切不可过于忧心,好生养病。”右相连忙道。

皇帝摇摇头,“朕的病朕知道,养也养不好了。”

右相看着皇帝,一时无言。

皇帝看着他,又道,“太子答应你三代卿相之事,朕就不管了,朕不知何日归去,两眼一闭,到也省心。”

右相嘴角动了动,苦笑道,“太子虽然应承了臣,但是臣敢对皇上起誓,臣这一门,若无相才之人,断不可为相,免得毁了朝纲社稷。”

“你家的李小子,文韬武略,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个人才。他为相,自然有相才。太子会用人,也会拉拢人。这个江山若是交给他,朕也放心。”皇帝话落,摆摆手,“朕累了,你出宫吧。”

右相连忙站起身,“皇上好生休息,切不可cao劳,朝局之事,有臣等照应。臣告退了。”

皇帝diǎndiǎn头。

右相一步步退到门口,即将跨出殿门时,只听皇上又道,“退婚的旨意随后朕就命吴权送去相府。”

“多谢皇上!”右相叩首,退出了殿外。

出了帝寝殿,右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手一摸后背,后背已经湿透,冷风一吹,凉彻骨。

出了宫门,正碰到左相匆匆进宫,右相喊住左相,“这么急,出了何事儿?”

左相一愣,“你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右相diǎndiǎn头。

“皇上呢?皇上可好?”左相连忙问。

“皇上累了,乏了,今日御花园之事,皇上依旧余怒未消,兵制是皇上当年在皇上崩逝后,一力执行,他的毕生心愿,就是想要除去谢氏这只南秦卧榻之侧安睡的猛虎,怕虎有一日便成蛟龙。可是到头来,却没能做到,反而内忧外患时,需要仰仗谢氏。”右相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今这形势看来,南秦内有谢芳华,得百姓民心,边境有谢墨含,接掌兵权。若是太子登基,谢氏再繁荣百年,亦不为过。”

左相本奸猾聪明,闻言大惊,拉过右相,低声问,“这么说,皇上今日因为太子请柬更改兵制之事,受打击了?不太好?”

“兵制更改的背后,就是皇上对谢氏再不能掣肘,对南秦朝局,再也不能掌控了。”右相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皇上老了,我们都老了。太子一旦登记,早晚会改了兵制。如今只待新旧更替了。”

左相闻言心惊了惊,“你是说皇上怕是……”

右相diǎndiǎn头,面露沉重苍老。

右相无言片刻,看向皇宫,宫门巍峨,像是垂垂老矣的雄狮,再无昔日威仪雄浑,日薄西山,一片死寂。他跑了一头的汗被冷风一吹,冷却了,心有些凉,“我本来想再去劝说皇上更改兵制,一道圣旨怕是对于漠北军事起不到什么作用,北齐长驱直入,我南秦危矣。但是听你这样一说,我却不敢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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