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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864)

秦钰蹙眉,“养好了之后呢?这种虫有何作用?”

“补心。”谢芳华吐出两个字。

秦钰怔了怔。

谢芳华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秦钰问,“如今秦环体内的虫盅有多久了?”

“一个月有余。”谢芳华道。

“若是到了七七四十九日,他会自己出来吗?”秦钰问。

谢芳华摇摇头,“必须有人亲手用魅术取出来,若是过时不取,他就会化在了这个寄主身体里。寄主所伤的元气,一下子就能补回来了。总归,寄主都是没有性命危险,只不过每日的正午和子夜难受罢了。”

秦钰抿唇,“能从血盅上猜测出是什么人动的手吗?”

谢芳华淡淡道,“等到七七四十九日,就知道了。这么费心力养的虫盅,总要有人来拿。”

秦钰点点头,见谢芳华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温声道,“天色不早了,歇了吧。”

谢芳华颔首。

秦钰转身出了房门。

他离开后,谢芳华并没有立即去休息,依旧在桌前坐着。

侍画走进来,低声说,“小姐,夜已经深了,您歇着吧。”

“李沐清、燕亭、崔意芝三人是不是明日进京?”谢芳华问。

侍画颔首,“是,明日应该能进京。”

“言宸可有消息传来?”谢芳华问。

“言宸公子从离京后,便没有消息传来。”侍画摇摇头。

“云继哥哥可有消息?”谢芳华又问。

侍画摇摇头,“云继公子自从去了寻水涧,便没了消息,几日前,铮小王爷,李公子、燕小侯爷、崔侍郎向京城赶来,云继公子并没有一起来京。”

谢芳华抿了抿唇,站起身,向c黄上走去,同时对侍画道,“你也去歇着吧。”

侍画点点头,服侍谢芳华睡下,熄了灯,出了房门。

第二日,一早,谢芳华醒来后,开了一张药方,递给侍画,“按照这个药方煎药,药煎好后,每日的午时和子时,给秦环喝下,连着喝七日,一定要谨记时辰,不要忘记。”

侍画点点头,“小姐放心,这个药方给品竹,她记性最好,一定记着时辰。”

谢芳华颔首。

侍画拿着药方下去了。

秦钰下了

秦钰下了早朝后,回到寝宫,先去看了秦环,又来见谢芳华。

谢芳华见小泉子跟在秦钰身后,怀里抱了一摞奏折,挑了挑眉,探寻地看着秦钰。

秦钰笑了一下,“我见你整日的待在殿内,怕是你闷得慌,我在御书房自己一个人批阅奏折也闷得慌,不如就搬到这里来,与你做个伴。”

谢芳华闻言失笑,“我是养病,你是皇帝,怎么能跟我比?才几日就嫌闷,以后漫漫长日,你如何过日子?”

秦钰眨眨眼睛,“你不是说过,得过一日是一日,以后如何,谁又说得准吗?”

谢芳华无语。

秦钰坐在桌前,对小泉子招手指挥道,“都放在这里吧。”

小泉子连忙走过来,利落地将奏折放在桌子上,又悄悄退出了门外。

秦钰掀开奏折,阅目一边,提笔批阅,批阅一本后,忽然对在对面喝茶的谢芳华道,“你也来帮我批阅奏折吧。”

谢芳华抬眼看了他一眼,“这是皇帝做的事情。”

“也有别人代批的先例。”秦钰道。

“那都是昏君做的事儿。”谢芳华道。

秦钰一噎,揉揉眉心,苦笑,“在你面前想偷懒都不成。”

谢芳华放下茶盏,“你以为我对政事感兴趣?其实不然,我虽然对政事了如指掌,但并不代表我对它感兴趣。”

秦钰失笑,“我确实以为你对政事感兴趣,看来是我错了。”

谢芳华不接话。

秦钰又道,“天下大多数人都觉得皇帝是天下最至尊无上的人,享受荣华,舒舒服服。其实却不知朝政枯燥无味,金椅子并不是那么舒服,坐久了,椎骨疼,不知道历代的先祖和父皇怎么熬了一生。”

“你还没登基,就用熬字了,一生还长得很。”谢芳华瞥了他一眼。

秦钰笑笑,忽然扔下笔,“我不见得能活一生不是吗?”话落,站起身,对她道,“不批了,这些日子被琐事缠身,心烦不已,走,我们去逛御花园吧,御花园的荷花早已经开了,咱们去乘船游湖,再不赏荷花,过些日子该败了。”

谢芳华指指一堆奏折,“这些怎么办?”

“先扔着,午饭后我再批阅。”秦钰道。

“午后李沐清等人进京,兴许先进宫,到时候你还哪里有时间?”谢芳华看着他。

“那就晚上。”秦钰催促她,“你好啰嗦,快走了。”

谢芳华见他实在有兴趣,站起身,跟着他一起跨出了殿门。

侍画、侍墨等人听说小姐和皇上要去御花园赏荷花,心里都松了松,从回京以来,小姐一直闷在殿里,她们也生怕不利于小姐养病,反而再闷出病来。

二人出了寝殿,向御花园走去。

如今已经正当酷暑季节,天气十分的炎热,太阳照下来,火辣辣的。

秦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谢芳华一眼,对跟在后面的侍画吩咐,“去找一把伞来给她撑着。”

“不用!”谢芳华摇头,“没那么娇气。”

“你多日不曾出来,太阳又这般热,万一中暑呢!”秦钰不赞同,示意侍画去拿。

侍画也觉得天太热了,小姐身体还是虚弱,便赶紧跑了回去。

秦钰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等着。

谢芳华也只能停住脚步。

过了片刻,侍画拿来伞,给谢芳华打在头上,秦钰继续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秦钰温声道,“小时候,通往御花园这条路不知道走了多少次,那时候父皇的后宫里争妍斗艳。每走几步,都能看到宫里的美人。”

“小小年纪就会看你父皇的美人了?”谢芳华故意嗅他。

秦钰失笑,回头看了她一眼,“是啊,会看了。”顿了顿,又笑道,“那时候我甚是不解,觉得母后那么爱父皇,整颗心几乎都扑倒了父皇的身上,父皇的心里怎么还能装得下那么多的女人?”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

秦钰继续道,“渐渐地,我明白了,父皇心里不是装了那么多女人,而是只装了一个,只是那个女人不是我的母后而已。每当大伯母进宫看皇祖母,他便推了所有朝务和奏折,赶去皇祖母处,那时明明早已经跟皇祖母请过安了。”

谢芳华不再言语。

秦钰又道,“父皇因为喜欢大伯母,对他爱如至宝的儿子也爱屋及乌,甚至宠爱高过我。皇祖母、大伯母更是将他宠成了心尖子,朝臣宫眷见风使舵,一个个见了他都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眉开眼笑。从宫里到宫外,似乎天下间只有他一个上天的宠儿。”

谢芳华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秦钰声音平和,“我是父皇母后嫡子,可是在他面前,似乎还要矮上一头。不知不觉,便对他看不顺眼。他却不知为何,对我更是看不顺眼。这样一来,你不喜我,我厌恶你,便长此结下了不对卯的梁子。”

“这么多年,你不曾问过他为何不喜你?”谢芳华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秦钰摇摇头,“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哪里喜欢去问?更何况,让他喜欢的能有几人?不喜便不喜,我反正更不喜他。”

谢芳华笑了一下,平静如常地道,“他喜欢的人的确没有几个,但最不喜欢却是你。”

秦钰也失笑,“是啊,不明白。”顿了顿,又道,“等

又道,“等有机会了,问问。”

谢芳华不再说话。

秦钰也不再言语。

二人走的这条路不是小路近路,而是宫眷惯常走的路,可是直到走到御花园,一路上也没见着一个人影,不但没见到宫女,也没见到太监,妃嫔等更是一个影也没见到。

谢芳华感觉到了后宫内不同寻常的静,她问,“宫眷呢?怎么一个也没见着?即便天太热,也不该如此吧。”

秦钰“哦”了一声,说道,“忘了与你说了,前日,我将父皇的宫眷们都安置了。”

谢芳华抬眼看他,“怎么安置的?”

“有品级的太妃,身下有皇子公主的,都随皇子公主出宫立府了。妃嫔身下没有依傍的,自愿留在皇宫的,都挪去了西宫苑。想要出宫的,都放出宫了,宫外无家的,去了尼姑庵。”秦钰道。

“那宫女和太监呢?”谢芳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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