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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世子妃(618)

“都是从土里出来,又有多大的区别?浅月小姐的禅机打得太深了!”苍亭笑得好不得意,轻轻挥手一斩,半截衣袖被他斩断,他当着云浅月的面含笑将毒针包起,塞进怀里。

云浅月抿唇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眼珠一转,笑得好不灿烂,“这些金针可是当初皇上姑父五十五大寿之时有人在金銮殿埋藏的,噢,那个用金针布设的阵法叫做‘有去无回’。至今也没查出是谁暗中布置陷害的。这金针一直在我这里保管,如今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苍亭动作一顿,随即笑意深深,“不管这是谁的,从你手里给我,就是你的东西。在下很是荣幸。”

云浅月心里一寒,刚要再讽刺他两句,云王爷此时送走宾客走过来,对二人谦和地道:“七皇子、苍少主,今日多谢前来观犬子大婚之礼。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态,还是走路,还是谦和的语气,都是和云王爷一般无二。云浅月恍惚了一下,本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遮住眼中的神色。

“云王叔客气了!天逸匆匆赶回,未携带贺礼,稍后派人将贺礼补上。”夜天逸一直冷眼站在一旁看着云浅月和苍亭斗法,此时转过头,对云王爷同样和气地道。

“七皇子客气了!”云王爷连连拱手。

“明日我启程去蓝家,这等事情想必月儿也不会放过机会去凑热闹。但如今母后的月份日益见长,你要以母后的身体为重,别因为照顾不周,到时候悔之晚矣。”夜天逸看着云浅月,一如往昔,语气温柔。

“我的事情自然会打理好,不劳七皇子费心了!”云浅月垂下眼睫。

“那是最好!你我如今因为景世子有了隔阂,你对我不喜也是应该,算我枉费苦心了。”夜天逸转过身,向大门口走去,“云王叔不必送了!不过一墙之隔而已。指不定哪一日中间的那面墙倒塌,云王府和七皇子府就亲如一家了。”

“七皇子好走!”云王爷似乎直冒冷汗。

“呵,在下也期待云王府和七皇子府墙塌的那一日。在下会在七皇子府久住,这墙塌了,会方便许多。”苍亭收起折扇,笑着转身,对云王爷道:“云王不必送了!在下和浅月小姐是故友,十年前就认识。那时候我们还一起下了一盘棋呢!如今一直记忆犹新啊!”

“苍少主好走!”云王爷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浅月小姐,在下明日也回家,苍家上下都想看看当年是哪个小丫头让爷爷一去不回,埋骨天雪山,明日你若也去蓝家,可不能让苍家人失望啊!”苍亭忽然又回头,对云浅月笑得好不深意,“尤其是别叫在下失望。”

“自然!苍少主放心好了。别到时候承受不住我的大礼!”云浅月板下脸,冷声道。

“怎么会呢?浅月小姐多大的礼在下都守得住。十年前早就有教训了!”苍亭笑了一声,抬步跟在夜天逸身后,出了云王府大门。

云浅月不再说话,眼中神色不明地看着二人离开。

“浅月!”云王爷看着云浅月,轻唤了一声。这一声包含多种情绪,但似乎被极力克制,若不仔细听,辨别不出里面的感情,以为与以往无二。

云浅月收回视线,淡淡地看着云王爷,眼中无波无谰。

云王爷似乎被云浅月眼中寡淡的神色所震慑,身子细微地颤了一下,随即垂下头,须臾,似乎暗暗叹息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但也知道大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呢!她垂下头,抿了抿唇,抬步跟上他。

云王爷没有去书房,也没有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而是向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脚印,亦步亦趋。前面走着的人虽然还是她认识了十几年的云王爷的容貌和模样,但这一刻,也许是因为心里清楚他是他的父亲,所以才感觉不同,那背影如山,从来在以前的云王爷的身上找不到那种牵扯的感觉,如今都找到了。更甚至,有他在,她就莫名地感觉踏实。

这样描绘着他脚印的行为有些孩子气,但却是不受她所控制。虽然心中恼恨他扔下她这么多年,但见了他,还是想靠近,撒不出直接对她漠视冷视甚至连面都不见的脾气。更甚至她每每想起他,便会想到十五年前凤凰关那一战,一人大败天圣十五万雄兵,何等的气魄。就觉得让她将心中的所有委屈尽数散去,只化为如山的崇敬。

父亲啊!前世可望而不可求的人!今生以前未曾想到还能再有这种关系的人!云浅月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低着头一步一步走着,不想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一下子撞了上去,头一痛,她倒退了两步,听到一声极低的笑声,这样的笑声愉悦润耳,和云王爷的声音大大不同,恍如年轻男子才有的笑声,她抬起头,就见云王爷笑看着她,“真是一个孩子!”

虽然与刚刚在大门口送客时候一样的恭谦眉眼,但却似换了一个人,她一时间有些怔忡,看着他,呐呐无言。

云王爷转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谁叫你停下来的?”云浅月见他转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如今已经来到后院,除了府中的两个小厮婢女穿梭,这一条路很静,她忍不住发怒。

“脚长在我身上,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小丫头,你自己要撞上来。我一把年纪,险些被你撞倒。你如今反过来指责我,是不是太不讲理?”云王爷不回头,声音隐隐含笑。

“我就不讲理了,怎么着?谁叫我娘死得早,我父王女人一大堆,拿我当根糙来着?没有父母教育的孩子,就这样!”云浅月还是忍不住怒意,将她暗埋的刺暴露于阳光下。

云王爷脚步一顿,身子忽然有些直挺挺的僵硬。

云浅月说完话有些后悔,明知道他定然有难言之隐,但还是忍不住对他挖苦任性,这不是靠一个忍字就能忍住的,前面的人是她的父亲,扔了她这么多年,她虽然心里敬重他,但就是忍不住委屈,想将委屈尽数倒给他。活了两世的人当真如一个孩子了,让她不由不相信血缘关系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空气中的气流似乎又片刻静止,云王爷再次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云浅月想着这个人可真是……真是……好像是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有怒也发不出,她本来泄去了一半的恼火腾腾地又冲上脑门,大步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恼怒地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云王爷脚步一顿,转过头,就见云浅月白皙的指尖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他抬头看她,就见到她恼怒倔强的小脸,他僵硬的面色忽然一笑,无奈地一叹,“这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云浅月瞪着他大怒,“我能要你怎么样?能要你怎么样?你说!我还能要你怎么样?”

云王爷笑意褪去,沉默不语。

“你如今理也不理我,你还要扔下我是不是?”云浅月咬牙问。

云王爷摇摇头,“没有!”

“谅你也不敢再扔下我!这次你若是再敢扔下我,我就……我就……就老死不相往来!”云浅月发狠地看着他,困难地吐出一句话,心中的狠意连云王爷的衣袖都抓破了。

云王爷忽然笑了,“好,若我再扔下你,就老死不相往来!”

“你还笑!扔了我这么多年,你很美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云浅月眼眶忽然红了。她怎么能从这个男人脸上和眼中看不到半分愧色?半点儿做父亲的自觉都没有吗?亏她知道他是父亲的时候高兴得喜极而泣。

“转眼间,我的女儿就这么大了!一人之力撑起偌大的云王府。虽然磕磕绊绊,但也安安然然,活得好好的,连老皇帝都拿你没办法,我难道不该得意?”云王爷伸手摸摸云浅月的头,温声道:“乖,有什么话去糟老头子的院子里再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云浅月哼了一声,拽着他不松手,恼怒地问,“你扔下我,就没半分愧意?”

云王爷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云浅月,“没有!”

“你怎么能没有?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云浅月执拗劲上来,红着眼睛瞪着他。

“你是我的女儿没错,但扔下你我确实无半分愧意。男子仰于天,立于地。有可为,有可不为,扔下你,就是我的不可为。既然不可为,我为何要愧?”云王爷认真地道:“从小到大,我都做了我认为我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天地父母,更无愧于儿女。若说有愧的话,也就愧于云王府的列祖列宗,我愧于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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