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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住流云归(2)

“她的骨灰三年来一直没下葬?”曾太太有点诧异的问。静雪告诉曾太太,她妈妈曾对她说过,希望死了以后可以葬在中国,她为了遵从她妈妈的愿望,特意把骨灰保存起来,等有机会回国的时候再选个好墓地下葬。

客死异乡,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是人生的一大不幸,曾教授终于忍不住,摘下眼镜拿手帕擦拭眼角。静雪见他不说话,奇道:“舅舅,你怎么哭了?”“你舅舅是想起你妈妈啦,兄妹俩十几年没见了,想不到竟然是阴阳永隔。”曾太太不无伤感的说。

“我妈妈常提起你们,还给我看你们的照片。”静雪边说话边翻背包,果然翻出一本影集,影集里的照片几乎都是她妈妈在国内的亲友。殊不知,曾教授看了这些照片心里更加难过,眼角又湿润起来。静雪见他翻看影集的手不停的颤抖,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曾教授的家位于L市一处僻静的街区,主体是一栋建于上个世纪二十年的老式洋房,花园很大,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糙,边上是一圈高高的栅栏,开满深红浅红的蔷薇,把花园和外界隔开。

这里就是妈妈出生的地方,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三年。静雪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眼前的这栋欧式建筑,阳光下,斑驳的红砖外墙爬满常青藤,使得小楼看起来幽暗静谧,仿佛蕴藏着无数故事。

“静雪,怎么不进屋啊?”曾教授从车上取下行李,一件件搬到屋里。静雪的行李很多,几个人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才全部搬完,累的气喘嘘嘘。

“这个大提琴匣可以放到雨婷的琴房里去。”曾太太看到行李中有个巨大的琴匣,提议道。曾教授摆摆手:“一会儿再搬,我先歇会儿。”“舅舅,喝水。”静雪看到饮水机在墙边,走过去倒了一杯水给曾教授。曾教授接过去,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把行李安置好之后,曾太太带静雪去看他们为她布置的房间,告诉她,她妈妈未出嫁之前就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知道你要回来,我和你表姐雨婷布置了好几天,你看看,满意不满意?”曾太太指着房间里的家具摆设问静雪。

房间被布置成粉红色,连被套枕头也都是粉红的,像是公主的睡房,随处可见玩具公仔。c黄的对面是一张很大的巴洛克风格梳妆台,镜子擦得很亮,水晶花瓶里cha着一束新鲜的蓝紫色鸢尾花。

曾太太见静雪目不转睛的看着梳妆台,指着梳妆台道:“这是你外婆以前用过的,正宗的意大利胡桃木,后来传给你妈妈,你妈妈也很喜欢,她出国后我们一直给她保留着。要说家具,还是以前的老物件好,多少年了一点也没变形。”她随手敲敲实木台面。

曾太太走了以后,静雪一件一件的收拾行李,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摆放到顺眼的位置。母亲的骨灰坛安静的呆在行李箱的角落里,静雪把它拿出来,放到那张梳妆台上。

拉开窗帘、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花园一侧,能清楚地看到栅栏外的街道,使得她对房间的满意度提升了几分。

一回头,视线再次落在梳妆台上,她走过去坐在镜子前,拉开抽屉看看,抽屉里空空如也,再拉开另一个,也是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静雪想了想,把几本相片簿放到抽屉里。

连续坐了十几个钟头飞机,静雪又累又困,躺到c黄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是晚上,房间里漆黑一片。她坐起来整整头发,打着呵欠走出房间下楼去。

楼下小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餐,曾太太正和保姆张阿姨一起摆碗筷,看到静雪进来,招呼她:“中午的时候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这会儿饿了吧,洗洗手过来吃饭。”

从洗手间再回到小客厅,曾教授两口子已经坐下,边上坐着一个女孩。那一定是曾教授的女儿雨婷、她的表姐,静雪心里这么想,向那个女孩笑笑。女孩也笑了,向静雪招手:“小表妹快坐下。”静雪坐到她对面。

“表妹好漂亮啊。爸爸,姑姑当年是不是也这么漂亮?”雨婷打量着静雪,见她脸上虽尚存几分稚气,眉目却无比清秀,明眸皓齿、肌肤胜雪,不由得心生好感。曾教授嗯了一声:“你又不是没见过你姑姑,你姑姑出国前不是常回家来吗。”“我那时还小,哪记得那么多。”雨婷向曾教授撒娇的一笑。

静雪的时差还没倒过来,精神有点萎靡不振,吃了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回房间后洗了澡又睡下,又是几个钟头过去,她才终于睡醒。扭开台灯,看看c黄前的闹钟,才凌晨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