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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长天(19)

然而,就在十几天之后,这场婚礼的风头很快就被另一场皇家婚礼盖过。世祖皇帝唯一活到成年的女儿、当今皇帝的亲姐姐,娇贵的东果公主被封为和硕恭悫公主,嫁给了鳌拜的侄子纳尔杜。鳌拜权顷朝野,唯一的亲生儿子又早殇,因此他的侄子娶亲,娶的又是皇家的公主,排场自然不凡,光是宾客送给新人和贺礼就装了满满两间屋子。鳌府更是摆了百桌酒席大宴宾客,这在别人家是不敢想象的。清朝入关后,凡满洲八旗人家的婚宴一律于晚间举行。上至亲王贝勒,下至普通旗民,婚丧嫁娶都不敢大肆铺张,怕的是得罪皇帝。而鳌拜公然反其道行之,皇帝和太皇太后不闻不问,让朝野内外惊诧于朝廷对鳌拜的优厚到了放任的地步。鳌拜自己更是得意非常。

康熙似乎一点也不关注朝野外的种种议论,他每天不是和布库们练习摔跤,就是到坤宁宫陪伴皇后。因为,皇后为他生下了一位皇子。康熙给孩子起名叫承祜。太皇太后对这个重孙子也是异乎寻常的疼爱,特准皇后将孩子带到半岁,再交给乾西五所的嬷嬷们。小夫妻俩带着孩子,自得其乐。

定风波

敬谨郡王兰布自从娶了鳌拜的女儿之后,气焰之高不亚于其岳父。仗着有岳父撑腰,兰布向太皇太后和康熙提出,要求继承其祖父敬谨亲王尼堪的爵位。如果答应了他,他就是康熙晚一辈子侄里唯一的亲王。如果康熙未立皇嗣,兰布对皇位也有继承的位份。太皇太后有意要考验康熙,看他如何处理此事,便一直不表态。康熙看到兰布的折子,道:“这事朕要和老佛爷商议再定。你先下去吧!”兰布道:“皇上,议政会已经准了奴才的请求。”“朕叫你先下去!”康熙威严的提高声音道。兰布不敢再多说,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第二天,康熙在朝堂上宣了两道旨。第一道是封自己的兄长、先皇二子福全为和硕裕亲王,入议政会。第二道旨,则是封兰布为敬谨亲王,食亲王俸禄。此二旨一出,朝臣们无不叫绝。康熙的心思之缜密,考虑之周到,使他看起来像个成熟的帝王。他满足了兰布的要求,既不得罪鳌拜又遏制了他的野心;封自己哥哥福全为和硕亲王,并参与议政,使他的地位在兰布之上,压制住了兰布。

然而,事情过后,康熙并没有向汉官们希望的那样处理政事,他仍然将朝政交由鳌拜主理。汉官们复苏的希望之火,又渐渐熄灭。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康熙夜夜苦读,借鉴前人的种种治国韬略,为了获得最后的胜利,暗中筹备着。他在一个月内任命了三名新总督,以麻勒吉督两江、甘文琨督云贵,范承谟督浙江,替换了鳌拜的亲信。他还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召见在皇室宗亲里颇有威望的安亲王和康亲王,暗示他联系宗室亲贵,让他们远离鳌拜党羽。与此同时,把鳌拜的兄弟巴哈派遣去蒙古,处理蒙古亲王阿布鼐无藩臣礼的事情。

康熙八年正月,因为太和殿要动工重建,皇帝不便再住在清宁宫,同时乾清宫也在修理,依照太皇太后的安排,康熙迁移到武英殿暂住。鳌拜率诸臣上殿庆贺,身穿一袭黄袍,式样和质料俨如皇帝,所不同者,只是帽子上订了个红绒结,而康熙戴的是一颗东珠。朝臣们看见鳌拜的穿戴,均震惊不已。礼亲王的孙子杜兰贝勒更是直言道:“这鳌拜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穿明黄色袍子,简直目无皇尊。”信郡王比较谨慎,忙道:“说话留点意,兰布那小子竖着耳朵偷听呢!没必要得罪这些小人。”杜兰贝勒不屑道:“呸!老子是铁帽子王后代,怕他鳌拜作甚!这天下总归还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康熙进殿来也瞧见鳌拜的穿戴,心里虽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

康熙在武英殿召见鳌拜,同意他把亲信阿思哈安cha在六部之首的吏部。鳌拜暗中高兴,刚要谢恩,康熙又道:“朕想让索额图任九门提督,卿辅意下如何?”“这——”鳌拜沉吟着。康熙像个孩子似的不悦道:“索额图是皇后的叔叔,他找朕讨这个官坐,朕要是不准,他和皇后又要罗嗦,真是不胜其烦。你知道,除了老祖宗之外,朕一向最怕皇后。鳌卿辅,你意下如何呀?”鳌拜听他的口气,完全的任人唯亲,又见他说话时顽皮的眨眨眼,也就放心的同意了。康熙居高临下的在廊上目送他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所察的冷笑。

就在康熙暗中部署的时候,他和鳌拜在朝堂上又有了一次争执。鳌拜以国库空虚、军饷枯竭为由,要求朝廷增加税赋,康熙没有批准。谁知鳌拜就同样的事情在皇帝御门听政时再次提出来。康熙终于有些忍不住,道:“朕昨天不是说过了,不准加赋!”鳌拜道:“皇上,八旗将士浴血沙场,如今朝不保夕,如何保家卫国?难道汉人是你的臣民,满人就不是你的臣民。”康熙道:“朕读史书,读到汉朝刚建立时,实行修养生息政策,这才有日后的文景之治。咱们大清入关仅二十余年,百姓们饱受征战之苦多年,朝廷要是在此时增加百姓负担,实非明智之举。”鳌拜不依不饶,昂首道:“皇上不要和老臣说这些大道理,汉人的书老臣不懂!老臣只知道八旗将士辛辛苦苦打天下,朝廷不能亏待他们。”自从和硕恭悫长公主嫁到鳌拜家之后,鳌拜见康熙时,再也不自称奴才,而改称老臣。其他人自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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