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简单爱(76)

“你圣诞假如果能回国探亲,没准能赶上喝他的喜酒。”月月故意拿话激韶筠。韶筠如遭雷击,脑子嗡的一声,半天才平静。“是和那个冷雨夜吧?”她轻轻问了一句。“不清楚,没听他提过,贾阳说好像是他以前的上司还是同事。”月月故意轻描淡写的提到冷雨夜,观察着韶筠的反应,见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知道她一定听到心里去了。韶筠就是这样,心里越在乎,表面上越平静。

丁萌要结婚了!这件事像个魔咒,让韶筠头痛欲裂。他居然要结婚了,自己和他在一起好几年,他也没提过结婚,她刚走,他就要和别人结婚了。韶筠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一颗心未像此刻这样揪心的疼,像被放在火上煎熬。这种刻骨的痛,完全找不到替代物。

韶筠请了假,陪着月月在堪培拉和悉尼玩了几天,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月月走后,韶筠想起自己在堪培拉这一年,百感交集。

这里并不比国内宽松多少,你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出色表现,都被视为理所当然。每天的工作都是重复前一天,老板只把员工当赚钱机器,毫无人情可讲。受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影响,大小公司都不停的裁员减薪,韶筠他们这样表面上的高级雇员,其实随时都存在失业的可能性。

也许物质生活方面,这里比国内确实强多了,可人情的淡泊让韶筠感到无所适从的。当地的华人圈子虽然不算小,但来来回回的也就那些人,人人都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忙碌,没谁会真正顾及别人的感受。

韶筠常常像疯了一样想念丁萌,想念那个大学时代陪她玩滑板的丁萌;想念那个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鼓励的丁萌;想念那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丁萌。在堪培拉,她没有朋友、只有同事;没有爱情、只有工作。当她和袋鼠一起照相时,当她站在悉尼歌剧院门口仰望,她知道,如果丁萌在,她一定会很快乐。可惜,他不在。

休年假的时候,韶筠独自去欧洲旅行。漫步在欧洲古老的街道,情绪中蔓延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在布拉格,参观了卡夫卡故居,寻找米兰·昆德拉笔下的旧日痕迹,以往对文学的那种模糊的迷恋渐渐清晰。少女时代起,她一直有个梦想,要去欧洲流浪,走遍所有令人着迷的文学记忆。

毕业这几年,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放弃了钟爱的专业,离开了心爱的人,除了收获一些凌乱而散落的记忆,寻找茫然未知的存在感,没有任何能够抓在手中的幸福。恍惚而空虚的心灵,就像昆德拉笔下那一夜之间被抹去名字的街道,就像当了擦窗工人的托马斯医生,面对着全布拉格窗户后的女人,有着暧昧而荒诞的悲恸。

昆德拉如此真实的写过这句话:“一个渴望离开热土旧地的人是一个不幸的人。”离的越远,就越怀念心中那个布拉格。而今阳光依旧灿烂,曾经只属于她的那份爱,已经渐行渐远。韶筠像个孩子似的站在布拉格街头仰望蓝天,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耳畔似乎响起了齐豫的那首《九月的高跟鞋》。

脱下寂寞的高跟鞋

赤足踏上地球花园的小台阶

这里不是巴黎东京或纽约

我和我的孤独

约在悄悄的悄悄的午夜

走过了一长串的从前

好象看了一场一场的烟火表演

绚丽迷乱耀眼短暂

还来不及叹息的时候

便已走得遥远

脱下疲倦的高跟鞋

赤足踩上地球花园的小台阶

我的梦想不在巴黎东京或纽约

我和我的孤独

约在微凉的微凉的九月

回到堪培拉后,日子一往如昨。平安夜,韶筠谢绝了一切邀约,独自在公寓里吃火鸡大餐。她没有开灯,拿出烛台点上几根蜡烛放到茶几上,又把圣诞树的彩灯cha上电,五颜六色的彩灯闪烁着美丽的光芒,室内顿时温暖明亮起来。

圣诞树下放着许多远方寄来的礼物,父母的、月月的、毛毛姐的、舅舅舅妈的、叔叔婶婶的,就是没有丁萌的。她给丁萌寄了件她亲手织的毛衣,却被贴上查无此人的标签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看来他是下了决心要永远忘记她,才会这么坚决。

她不是没想过要忘记丁萌、重新开始生活,可是她怎么也做不到。心底始终抹不去他的影子,抹不去那些甜蜜忧伤的往昔,已经习惯了他明朗的笑、温柔的娇纵,他就像是刻在她的心里的烙印。就算遇到再优秀的人,她的心里也只容得下那一个人。

上一篇:秋水长天 下一篇:子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