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厨娘(126)

“一会儿问问大伙儿，就知道是谁的了。啧啧，哪位山匪能把糕点做得如此精致，可要受我一拜。”小翠吃着自己做的混糖月饼，“你看，三爷这个破皮露馅儿，都丑死啦！”

是夜，圆月当空。

皎皎银辉倾洒下来，仿佛能洗去凡人心间所有的晦暗与污浊。

谢小婉仰头望着，却十分遗憾地，没能在自己一力促成的“赏月茶话会”上，看到那抹期待许久，寻去却还是心怀怯怯的身影。

“婉娘，哪块儿月饼是俺自己做的呀！”

“在这呢。”

将每一块有主的月饼都发了出去，就跟梁杉没来一样，那块精致的酥皮豆沙饼似乎也要成为谢小婉今晚的遗憾。

亥时往后，人渐渐散了。

婉翠两个到底是女子，总不好打扰她们到后半夜去。以辛夷为首的山匪还打算回自己院里再喝两坛。

小翠方与朱大风诉过浓情，当下举头望月，泪眼依依，问：“小婉，你想家吗？”

后者笑道：“大风哥走了，你才开始想家。”

“不是的，”

这回却没接着玩笑，小翠眸色深深，一脸正经地看向谢小婉，“俺一直想家，但俺回不去了。”

她甚至连家里人在哪都不知道。

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似的，杳无踪迹。

所以平日里只好多想些开心的事，只要不自戳痛处，也就不会难过。但却总有一根尖锐的刺梗在心里，碰到了，还是疼。

谢小婉沉默片刻，忽地一把搂过小翠，轻声：“我们在山寨过得好，家里人便不会担心。”

“嗯……”

今夜的小翠情绪有些低落。

善解人意的谢小婉便叫她先回去歇下，独自留在炊饭院中打扫。

目光瞥向桌上一动未动的豆沙酥饼，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既然没人要你，只好让我占便宜啦。”

说着，就要拈起来吃。

忽然却听身后轻咳——

“谁说我不要了？”

“诶？”

谢小婉乍然回头，面上下意识般染了几许笑意：“等你一天，还以为等不到了。这月饼是……”

迟来的梁杉拄拐上前，不由分说，两指衔着女子纤细的腕子，将糕点送入自己口中。

唇瓣在指尖掠过，凉丝丝的。

便是现在这诡异的场景，他依旧很好看，枣红色豆沙沾上薄唇，似笑非笑。

杜依依死后的第二夜，谢小婉推梁杉回房，哭着帮他擦干脸上的血渍之后，前言不搭后语地表白了一通。见他迟迟未肯开口，她便抽噎着红了脸，逃也似地离开院子。

自那天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谢小婉惊呆了。

这人谁？

梁杉吗？

他一定是被下了降头！

谢小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当家的，梁杉？”

无人理会。

直到梁杉喉结微动，咽下最后一口，才缓缓道：“食不言。”

谢小婉：“……”

随后，便与那云淡风轻的目光对上。

不知怎的，她骤然涨红了脸。忙低下头，在腰间小布袋里拾翻片刻，谢小婉递上一方月白色的细布帕子，“擦，擦擦嘴。”

梁杉不接。

许许一时，他忽而轻笑：“你帮我擦。”

？？？

谢小婉眼前一黑。

尽管往日调戏梁杉的时候从来不羞，现在的谢小婉却甚至不晓得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跟前“反调戏”自己的寨主大人才好。

没法儿定神自若地调戏回去，又不能意思直接嗔他轻薄。

毕竟……

以前也没少轻薄他。

哎呀，天知道怎么两天不见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亲手杀人之后受到刺激，彻底丢掉偶像包袱，放飞自我了？

第84章 豆沙 　最喜欢婉娘的笑了。

谢小婉的表情看起来不大好。

梁杉有些奇怪。

他临来这里之前, 特地去问了朱大风平日里是如何跟小翠相处的。

诸如无聊时在她面前耍个把式、脚疼了背着她上山，还有什么一口气磨十桶豆子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男人是如何可靠……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梁杉觉得都不合适。

唯独合适的, 便是主动些。

正是因为朱大风之前经常去主动去炊饭院帮忙磨豆子, 后来跟小翠相处起来, 他也处处主动, 这才有了如今。

“‘主动俺们才会有故事’, 翠娘说婉娘说的。”朱大风如是道。

他挠了挠头, 好奇地皱眉, “诶, 当家的你问俺这些干啥？”

……

所以他都这样主动了，她为何没有半点儿回应，他们的故事, 从哪里开始写起？

想着，轻声：“我以为你不在意了。”

“什么？”

“上次。”

上次……半蹲在椅子前, 那般细致地替他擦拭脸上那些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