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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太傅很忙(66)

作者: 楚山咕 阅读记录

“.........”褚晚龄总感觉后背抵着的除了某处,还有许一盏的剑,愣愣地不敢动,许久才回应一声,“啊?”

许一盏道:“睡吧。”

“今日的课程就是睡觉,不许再和臣说变法的事。”

褚晚龄薄唇几动,却一句话都没出口,只是乖乖地卸下佩剑,依言合眼。

这堂课上了一个时辰,太子殿下便枕着她的腿,睡了一个时辰。

-

许一盏向来不甚明白“大业”这种东西。

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概括为这是方沅、顾长淮、褚晚龄乃至皇帝共同的执着。

她欠缺这份野心,因此很难理解野心。

但当目光落在褚晚龄沉睡的侧脸上时,小太子眼底的青黑,和盈盈一握的腰肢,都足以让她感到一阵无解的烦闷。

一个时辰到,褚晚龄连梦也来不及做,仓促地整理衣衫,谢别太傅。

临离别时,许一盏望见褚晚龄昏昏欲睡的背影,及他步出习武场的刹那自然挺直的脊背,她忽然记起最初见到的褚晚龄。

与眼前此景一模一样,身披霞光,大步流星。可她每一次夜里进宫,都只看见御书房和东宫的烛火——偶尔连御书房都不见人影,东宫却还孜孜不倦地传来翻书的声音。

——他究竟这样过活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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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盏初次有了野心。她自己把这定论为“野心”。

她想,有朝一日,她要让太子睡个好觉。

至于怎么实现......许一盏愤愤难平地练了一夜的枪,找不到人讨论,只好将思考的结果定为“再议”。

妈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动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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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盏一直都清楚小太子对变法的重视程度,从他对方沅欲擒故纵的厚待、主动请命皇帝的严谨,也从东宫日益凝重的氛围。

及至临冬的某天,她随百官退朝时,偶然听得半句,是有人说,“顾尚书留步”。

许一盏在朝中认识的人不多,连带着听见一个耳熟的名字都忍不住去看。这一看,正看见一名身材肥胖的朝官拦住顾此声,赔着笑脸说了些什么。而顾此声雨露均沾,对谁都是冷冷一瞥,唇都不动一下,沉默地行远了。

顾长淮拍拍她的肩:“怎么?我小叔生得美吧?”

许一盏问:“那是晁相的人吧?”

“难得你也能分清派系。”

“......”许一盏本来想笑骂一句,但一时笑不出声,也骂不出口,只能似是而非地拉了拉唇角,淡道,“今日我也自行回府?”

褚晚龄经常缺课,皇帝也默许他缺课,许一盏就自行回去太傅府——其实更好,她以前求之不得这份清闲。

......顶多是有点无聊。

顾长淮望她一眼,许一盏直觉这一记眼神不太对劲,但顾长淮很快收回目光,微笑着应:“你不高兴?”

“但你挺高兴的。”

“只是稍微,不至于很高兴...不过我们的太子殿下可是半步离不得许太傅。”顾长淮眼眸弯弯,本也算是风情万种,许一盏却看得一阵恶寒。

有点想拔剑,但她没资格佩剑上朝,不知道徒手掐死这厮能不能全身而退。

顾长淮问:“你不好奇太子为什么不让你参与吗?”

许一盏说:“怕我剁了你?”

“...也许是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原因。”

他俩对上眼神,许一盏果然从他那双满是算计的狐狸眼中读出一点玩味。

许一盏:“知道了,请你吃饭。”

顾长淮笑容更盛:“好嘞,那咱们这就动身去东宫吧许兄。”

-

许一盏在许轻舟的坟前发过誓——虽然她并未收殓许轻舟的尸骨,那座坟事实上葬的是她的师兄许一碗。

她发誓,此生绝不涉朝堂权计,绝不效谋臣。

只吃皇粮,不学算计。永远留有全身而退的余地,永远珍惜纵马江湖的自由。

她在坟前长叩首,谢别梅川的天地、谢别梅川的许轻舟。

许轻舟在大牢的夜里,递给她那件“皇粮真香”的白衣,许一盏却从他眼中窥得几分视死如归的释怀。

虽然不能理解,但许一盏确实有怀疑过许轻舟是个一心求死的疯子。

许轻舟对她道:“我有愧于人,但我亏欠的太多,就不一一介绍了。”

“不愧是你。”

“——假如有人认出你不是许轻舟,”许轻舟沉默了会儿,接着说,“无论如何,饶他一命。”

许一盏皱眉:“你欠人钱?”

许轻舟笑眯眯的,但许一盏知道,要不是长生剑在自己手上,许轻舟一定会拔出来削了她的舌头。

“...您接着说。”

“为师不想说了。”

“那我走了。”

“......慢着。你将来也会遇到,除了为师和一碗之外,其他值得你珍视的有钱人。”许轻舟揪住当真要走的孽徒的衣摆,不忘再三叮嘱,“记住,是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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