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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桃在他的视线下突然变得焦躁不安,就连喝水的动作也不如往日豪放,他小小地抿了一口道:“冷水啊。”

时成野闻言停下了给自己倒冷水的动作,用手边的一次性杯子给陶子桃混了杯温水,递到他面前:“喝温水吧。”

这水就差给送到嘴边了,陶子桃不好拒绝,接水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擦过时成野屈起来的手臂。

陶子桃差点没拿稳水杯抖了抖手,还好时成野及时地扶住了杯底,瞥了陶子桃一眼道:“小心点。”

“不…不好意思。”

陶子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道歉的,或许大概是因为时成野这个眼刀有点吓人。

他囫囵吞枣般得把水杯里温热的水喝了下去,喝完后抬起眼来却又正好和时成野对视。

一口水呛在胸膛不上不下,陶子桃想咳嗽,但又憋了回去。

陶子桃憋得耳朵和脸都红了起来,他从小到大都有些轻微的社恐,在熟人面前是“嗷嗷”叫的小狮子,在陌生人面前是只连叫都不会叫的小奶猫。

就在陶子桃浑身发毛的时候,时成野终于移开了视线,很是双标地给自己倒了杯全冷的水。

陶子桃在一旁看的欲言又止,几次张嘴又合上,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自己喝冷水?”

时成野仰头喝水的动作幕地一顿,很有男人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冰凉的水顺着喉管滑了下午。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我身体好。”所以喝冷水也没关系。

陶子桃歪了下头,小声地给自己做辩解:“我也不怎么生病!”

也就是一年四季每个换季都感冒,一感冒就是一个月,四舍五入下来四分之一年都在流鼻涕中度过。

陶子桃低着头,看不见时成野盯在他红起来的耳朵上的视线,只能听到时成野因早起有点沙哑的声音。

——“是吗?”

“当然是的!”陶子桃没有半分睁眼说瞎话的心虚感,一来一问之下他快满出去的话匣子终于打开了一个小缝,问道:“你起那么早吗?”

时成野揉了揉眉心,眼下有一层黑眼圈:“我要赶回去上课。”

陶子桃一愣:“你不翘课?”

时成野垂下眼睑:“那老师严格,翘课就拿不到绩点满分了,我现在赶回去最多算个迟到。”

陶子桃一哽,没和这种五点多起床去上课的学霸有过太多交集,他干巴巴道:“那你加油。”

他读的F大也是个重点,不过陶子桃是考运爆棚压线进的,收到录取书的时候他还特意给招生办打了个电话。

没什么事情。

就是确认一下录取通知书有没有寄错。

他今年大三,每一年考试基本都是在挂科线上低空飘过。

陶子桃的宗旨。

——成绩怎么烂都行,就是不能挂科。

可是现在,陶子桃悲痛欲绝地想,这学期刚开始他就因为迟到三次挂了门课。

他的心情全写在脸上,整个五官都在巴掌大的脸上皱起来,他一烦就喜欢嘟嘴,现在也是这样。

时成野按耐住自己伸手帮他捋平眉眼的冲动,别过头不去看他的嘴唇,低声问道:“怎么了?”

陶子桃终于找到一个哭诉对象,特别难过地道:“我挂科了!”

时成野也没见过陶子桃这样的学渣,迟疑了一下,道:“现在才开学一个月吧?”

陶子桃瞪圆了眼睛,无可理喻道:“我只是迟到了三次!那老师就让我挂科!”

时成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的手搭在吧台上微微收紧,斟酌了会儿语言道:“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陶子桃:“?”

他明白了,学渣和学霸之间果然没有共同语言,或许是挂科这件事情给他的打击过于大。

陶子桃不想接受现实,指了指门:“你从我家出去。”

时成野犹豫了一下,分不清陶子桃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心平气和地跟陶子桃阐述了一下事实:“这是我的房子。”

陶子桃不可置信地看他,把噩梦留给他的阴影完全抛之脑后,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成野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有话说不清的感觉。

陶子桃在蹬鼻子上脸这一方面天赋极佳,他看出来时成野只是看起来凶,事实上应该不会冲他发火。

他一抬下巴:“那你什么意思!”

时成野的嘴巴动了动,情商再低也终于看出来陶子桃炸毛了,他把头颅低了下来。

“我没什么意思。”

他抿了抿唇,说出了他有十几年没说过的那个词:“对不起。”

本来以为说起来时会有些卡壳,结果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像是脱口而出的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