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16)

第十一章

祝明月第一次和男子共处一室，对方又是个浪荡公子，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看向张逢春，张逢春拿着一本书，正在烛火下看呢。她心想，你又不去考科举，用功给谁看？

银杏教过她，值夜应该做的事，她去点了一支香，又整理了床铺。做事的时候，她时刻留心他的动静。

烛光摇曳中，张逢春抬起头来。

“你最近几天，好像在躲着我？”

“没、没有呀，”祝明月有点结巴。

“我很可怕吗？”他整了整衣冠，说道：“你为何离我那么远？靠近一点，不然我想要个茶水，你都听不到。”

祝明月勉强往里面挪了挪。

他和祝明月闲聊几句，祝明月不太开口。反正，自己要表明态度。他这样的家世相貌，虽然品行不怎么样，骗骗小姑娘小丫头，迷倒几个还是不成问题。他应该不会强扭不甜的爪吧？

他自言自语地无趣了，不再说话。似乎认真看起书来，边看边思索着什么。出乎祝明月的意料，他并不难伺候，没有很多要求。

到了歇息的时候，他脱衣上床，祝明月快速放下帐帘。

他忽然说：“我夜里起身的时候，你不用管，歇着就行。”

“啊？”祝明月想，他半夜起来做什么？还让自己不要动，准备耍流氓？

他看见祝明月的表情，笑道：“惊讶什么？你不是遇见过我吗？你想不想，今夜再和我到花园逛逛？”

祝明月红了脸，想起曾看到他在花园舞剑，他这么说，应该又是要去练剑。他武功太差，是该去好好练练。

他又笑道：“你站在月光下，还是挺漂亮的。什么时候，我请人帮你画幅画，就叫《月下美人图》吧，呵呵。”

祝明月看他贼笑的样子，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呢，还是在笑话自己。自己那天披头散发、睡眼朦胧的，会美吗？

他又说：“你能不能倒点水给我？我快渴死了。”

祝明月去给他倒了水。

“你不用紧张，我这人很好相处，”他喝完水，终于躺下了。祝明月想，你是好相处，和丫头们打成一片了。天天万花丛中过，不知道沾了几片叶？

祝明月睡了下来，但她不敢深睡，想保持清醒。

她也不敢熄灭外面的蜡烛，依然让它亮着。房间中，充满着淡淡的沉香味，被褥松软，她有些累，还是睡着了。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有声响，猛然惊醒。

张逢春提着宝剑走进来，他穿着练功衣，微微出了汗，看来出去练武了。

祝明月没有被男人看到过睡态，有点窘，赶快披衣站了起来。

桌案上的蜡烛就要燃尽，张逢春看了看，问道：“怎么你睡觉的时候，还点着蜡烛？”

“我怕黑。”

他笑着走近，祝明月退无可退，靠着墙壁，外衣掉在了地上。她在怀里摸索着，找带来的剪刀。

他开始解衣带，一阵男人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过来了，祝明月摸到剪刀，正打算拿出来，他却没有继续，只是把练功衣脱下来，放到祝明月手上。

“打点热水来，我擦把脸。”

祝明月松口气，赶快去弄来热水。他光着上身，祝明月不敢抬头。

张逢春本来想让祝明月给他擦汗的，看她那么窘，就自己来了。他擦身的时候，祝明月忍不住望了望，这人看起来瘦，其实是骨架修长，他的胸膛和手臂上肌肉突起，应该很有力量。

擦完汗，他披上中衣，说道：“过一阵天才会亮，你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他进了里间。祝明月也出了一头的汗。她再去睡，睡不着了。里面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窗外出现第一缕晨曦。

几个丫鬟进来，众人伺候张逢春起床梳洗，又有人提了山泉水进来，摆上早膳。

祝明月知道，现在是张逢春的喝茶时间，看他那一套套的茶具，不知道他今天又要捣鼓哪种。

这时，外面有人求见，说有急事。

张逢春正悠闲地坐着，准备喝龙井茶呢，他看到那人的名帖，马上吩咐带那人进来。

来者是一个高个男子，带着斗篷，风尘仆仆，看起来是走了远路的。张逢春直接把来人带到书房，两人在里面说话。

祝明月心中奇怪，这两人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还关上门说话，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她一时好奇心起，借着收拾食盘的机会，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两人压低声音讲话，听不太清楚。

偷听终究不好，她正想走，隐约听到他们提到她父亲的名字，就停了下来，侧耳静听。

“有新消息，西路军的郭大帅病故，将军祝重八成了新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