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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1107)

祁律的笑声很是肆无忌惮,说:“鲁公,您尝尝这酒饮,如何?比律送过去的酒浆如何?”

祁律就知道营帐不隔音,故意提起送酒一事,果不其然,天子侧目一看,公子翚的脸色相当难看,瞬间黑了下来,眯着眼睛,想必是想起了送错酒的事情,觉得自己的脸面被祁律给打了。

鲁公息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笑着说:“好酒,好酒。”

隔壁把酒言欢,便听祁律的嗓音稍微有些“扭捏”,期期艾艾的,一概往日里“油嘴滑舌”“能言善辩”的画风,断断续续的说:“鲁公,还记得律与鲁公第一次相识,乃是在洛师城中,当年鲁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想让律前去鲁国,这……这如今……”

提起当年的事情,祁律可是很果决的,一点子也没有想去鲁国的意思,毕竟当时的天子还是个小奶狗,对祁律言听计从,小奶狗能有甚么坏心眼儿?不像鲁公息,虽在国君之中也算是个君子了,但到底城府深沉,祁律最怕麻烦,自然要拒绝鲁公。

眼下提起来,鲁公当即心中一动,便说:“并非当年,如今息心中也是如是想法……太傅有所不知,息为人没甚么长处,便是爱见人才,见到像太傅如此的人才,便心生仰慕。”

祁律和鲁公息聊天的声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透过营帐传过来,公子翚的脸色更加难看,别说是公子翚,就连天子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甚么心生仰慕,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在调情呢。

天子素来是个喜欢吃味儿,占有欲极强之人,倘或不是大局为重,早便杀过去手撕了鲁公。

鲁公息一看有门儿,试探的说:“太傅提起此事,难道……?”

鲁公息没有明说,祁律却抱怨的说:“鲁公您有所不知,如今洛师人才辈出,甚么周公、虢公,还有天子的师弟武曼,律这个太傅,是越来越难混下去了,所以……”

鲁公立刻接口,似乎已经忍不下去了,说:“那不如,请太傅来我鲁国,倘或太傅来鲁国,息可以立下重誓许诺,答允太傅为我鲁国卿士国相!”

卿士!

国相!

在郑国,祭仲就是卿士国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同的,鲁国的卿士国相,也是这个地位,无论是鲁国的公族和卿族,都在抢破脑袋争抢这个名额。

公子翚握着羽觞耳杯的手一紧,手背上青筋暴怒,羽觞耳杯在手中发出吱呀的“呻吟”声,倘或羽觞耳杯不是青铜所铸,恐怕已经被捏碎了。

公子翚乃是鲁国的公族,正儿八经的贵胄,还是鲁公的小叔叔,可以说出身名门,加之声望也高,乃是卿士的不二人选。

不过这些年,鲁公虽然上位,但是没有确定卿士,一直拖延着,公子翚以为只要选出一个卿士,那这个卿士必定是自己,哪成想今日半路杀出了一个截胡的。

祁律的声音轻笑一声,鲁公息的声音迷惑的说:“祁太傅,为何发笑,难道……难道太傅是怀疑息的诚心么?”

祁律的嗓音带着一股子奸臣的邪佞,幽幽的说:“鲁公您误会了,律不是怀疑鲁公您的诚心,但这鲁国……当真是鲁公您说了算么?您说要律做卿士,律便能做这个鲁国卿士么?难道……鲁公您的好叔叔,便不会反对么?”

第174章 天子喜新厌旧

祁律的嗓音,仿佛是睡美人沉入昏睡的魔咒,萦绕在鲁公息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不止如此,祁律还添油加醋的说:“在这个鲁国,谁说了算?说句不中听的话,鲁公您说话管用么?头等压不住人,脸面亦压不住人,还不是公子翚说了算?”

“嘭——”

天子和公子翚坐在营帐之中,便听到隔壁营帐传来一声巨响,天子心头一紧,恐怕是鲁公息被惹急了,祁律招架不住。

不过隔壁并没有传来骚动,这一声巨响,其实是鲁公息在砸案几,他的手掌攥成拳,狠狠拍在案几上,案几上的酒水跳动着,几乎从羽觞耳杯中飞溅出来,可想而知鲁公有多暴怒。

鲁公息一向是君子作风,但他心底里藏着一个恶鬼,而这个恶鬼便是对公子翚的不甘,祁律可谓是戳刀狂魔,一下一下狠狠扎在鲁公息的心窍上,直到血粼粼为止。

天子揉了揉额角,虽没看到祁律的表情,但他素来知道,祁太傅惹人嫌,是绝对不会落下风的。

祁律眯着眼睛去打量鲁公息,鲁公息的面容肃杀,已经收敛了一贯的伪装温柔。

祁律端起羽觞耳杯,悠闲的晃荡着杯中的酒水,透明的酒水清澈凛冽,轻轻放在唇边呷了一口,幽幽的叹出一口气来,笑着说:“其实……若是让律去鲁国,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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