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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1139)

孟阳难得也被逗笑了,轻笑一声,说:“公孙,坐下来歇一歇罢。”

公孙无知闲不住,但还是一展袖袍坐下来,坐在祁律身边儿,说:“君上,您说这高傒会不会来?都这个时辰了,再等便要天亮了!”

祁律悠闲的说:“等等再说。”

“还等!”公孙无知焦虑异常,突然想起了甚么,说:“诶?天子今儿个不来么?”

祁律今日要宴请美人儿,公孙无知素来知道天子是最小心眼儿的,就因着自己偷看了一次祁律沐浴,便被编排了无数次。今儿个祁律要宴请美人儿,天子却一反常态的不跟随,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祁律笑了笑,说:“天子……送信去了。”

“啊?”公孙无知没听清楚,更是一脸迷茫,不过祁律并没有再回答他。

无错,天子这会子自然不会来。子时一过,天子便会从周天子变成小土狗,此时此刻的天子,正在临淄城内部,帮忙送信去了。

高傒将锦帛捡起来,眯了眯眼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室户,小土狗已经“人去楼空”,唯独留下来手上这封锦帛。

高傒展开锦帛兀自看了一会子,突然长身而起,披上外袍,快步从屋舍走出来,离开了高子宅邸,竟然往北城门而去。

高傒平日里的管辖范围就是北城门,如今已经是深夜,北城门已经封城,留下来一些值岗的士兵。

那些士兵眼看着高傒突然半夜折返回来,一个个都很惊讶,连忙恭敬的作礼,说:“高子,您怎么回来了,可是有甚么吩咐?”

高傒淡淡的说:“没甚么。”

因着高傒平日里为人就很怪癖,没甚么朋友,所以他这么说倒没有人起疑心,只觉得高傒今日又“犯病”了,也不敢多问甚么。

高傒来到城门,很快便出城去了,往锦帛上约定的水边而去。

夜里风很大,越到水边,风越是大,除了冷,高傒还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样。

那是……

香气。

一股股喷香的气息,随着冷风徐徐而来,鼓动着高傒的食欲。高傒平日里清心寡欲,并没有太多的食欲,吃食只需要果腹便可,他没有喜欢吃的食物,倒是有不喜欢吃的食物,厌恶油腻,厌恶腥膻,厌恶烟熏,厌恶的太多了,所以没甚么喜欢的。

而今日不同,高傒闻到了一股股喷香的味道,足以令人食指大动,他晚间也没有食太多的东西,这会子竟然饿了起来,腹中微微叫唤着。

高傒有些狐疑,顺着香味儿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一个大嗓门喊着:“君上,我看高傒是不会来了,要不然……我帮他把这些都食了罢!一会子便冷了!”

是公孙无知的声音。

公孙无知刚刚说完,祁律便笑了起来,说:“谁说的,你看,贵客不是来了么?”

公孙无知一直不相信高傒会来赴约,毕竟公子小白只是个奶娃娃,公子小白约了高傒见面,还是深更半夜,高傒怎么可能见面,如果真的来见面,那就是傻……

公孙无知还没想完,便震惊的盯着遥遥走来之人,那不正是高傒么?果然,不能用一般人的想法去考量高傒,因着……

高傒本就是一个怪胎。

祁律立刻长身而起,他一身黑色长袍,虽也穿了黑色,但今日常服,并不是国君的衣袍,他走过去,笑着首先拱手说:“高傒先生。”

春秋时期是礼仪的时代,不只是下级见到上级会作礼,其实上级也会给下级回礼,只不过礼仪的等级不同而已。祁律身为齐国的一国之君,首先给高傒行礼,这让高傒吃了一惊。

月色笼罩着高傒白玉无瑕的面容,高傒仿佛是一块璞玉,又像是一株清水芙蓉,给人一种孤高又冷清的错觉,乍一看文质彬彬,仔细一看又冷若冰霜,仿佛应了那句话“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公孙无知很久都没见过高傒了,高傒踏着月色而来,公孙无知堪堪还在“诽谤”高傒,此时不由啧啧一声,说:“美啊!”

孟阳则是轻笑一声,说:“公孙,小心又被骂的脸皮疼。”

公孙无知:“……”

祁律作礼之后,高傒竟然没有回礼,一副孤冷的模样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祁律,随即开口说:“约我之人,怕不是祁太傅罢?”

谁不知道,诸侯会盟,一致推选祁律为齐国国君,而眼下高傒却唤祁律为祁太傅,显然还不承认祁律的身份。

公孙无知皱了皱眉,把手按在腰间,他的腰间别了一把剑,似乎要随时解决了这个不识时务的“大美人儿”。

祁律反而没有气恼,轻笑一声,说:“高傒先生真是快人快语,的确,是律托了侄儿小白,约高傒先生出来一叙,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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