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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189)

祁律眼皮一跳,感觉实在没眼看。

姬林说:“今日能够识破卫国诡计,獳羊肩必然是头功一件。”

獳羊肩亲眼目睹昔日里的宗主被抓走,换句话说,他亲手把昔日里的宗主送进了圄犴,此时他的面容冷清又镇定,眼中几乎没有一丝波澜,跪下来说:“小臣不敢居功。”

姬林说:“你想要什么,可尽管开口,是封官,还是要银钱?”

獳羊肩的眼神还是十足的心如止水,淡淡的说:“小臣既不想封官,也不想要银钱,祁太傅对小臣有救命之恩,小臣……只想跟在太傅身边侍奉。”

这话一出,姬林突然感觉胃里有点酸溜溜的,烧心又烧胃,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中午吃的不好的缘故。

祁律一听,倒是愿意,说:“倘或小羊能跟在律身边,倒是律捡了便宜。”

好一副情深义重的主仆场面,姬林的胃里更是不舒坦了。

但是他刚才已然开了这个口,便没有反齿儿的道理,而且獳羊肩的确是个忠心之人,难得他的忠心还很有底线,正巧与祁律投缘儿。

姬林便十分不情愿的说:“即使如此,那獳羊肩你便跟随祁太傅,日后必要尽心竭力。”

“小臣敬诺。”獳羊肩跪下来,应承之后却没有站起来,头抵着地面。

姬林一眯眼睛,说:“看来……你还有话要与寡人说。”

獳羊肩低着头,说:“小臣有一不情之请……想请天子开恩。”

姬林“呵——”的笑了一声,似乎有些冷笑,说:“你倘或想给石厚那逆贼求情,那便免了罢。”

獳羊肩没有抬头,嗓音突然有些哽咽,他一直如此平静,从未这般哽咽过,说:“小臣不敢为石厚开脱,因此并非为石厚求情,只恳请天子,倘或有一日要将石厚处以极刑,能让小臣……莅杀。”

莅的意思就是到,可以看做到场,莅杀的意思显而易见,其实便是——监斩。

獳羊肩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什么,祁律看向獳羊肩,轻叹了一声。

姬林知道,祁律必然又心疼起他家小羊,便说:“好,寡人答应你,倘或真有这一日,必然由你莅杀石厚。”

“小臣……”獳羊肩沙哑的说:“谢天子恩德。”

姬林摆摆手,说:“寡人今日累了,都退下罢。”

祁律刚想要转身与獳羊肩一并子离开,哪知道姬林还有后话,说:“祁太傅留下。”

祁律:“……”

其余人等恭迎的退出路寝宫,周公黑肩走在前面,虢公忌父赶忙大步追上去,笑着说:“周公,你这是太不厚道了,与天子和祁太傅商量好了,感情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中,实不厚道!”

原来这场好戏,大家谁也没告诉虢公忌父,因此虢公忌父当时才如此愤怒难当,配合得天衣无缝。

周公黑肩轻笑一声,说:“倘或提前告知虢公,虢公可能如此入情入境?”

“这……”虢公忌父虽不是个莽夫,但是他这个人容易感情用事,的确不可能入情入境。

周公黑肩又笑了一声,说:“黑肩有一问,还请虢公如实相告。”

“是甚么?”虢公笑着说:“忌父一定知无不言。”

哪知道黑肩下一刻便说:“在太室之中,虢公可曾怀疑黑肩谋反?”

一瞬间,虢公愣在当地,他没成想黑肩竟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竟无法张口回答。

黑肩并没有强求,微微一笑,只是说:“黑肩知道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往燕朝之外而去。

虢公立在燕朝之上,眼看着黑肩款款而去,那黑色的身影透露着一丝单薄,形单影只,他竟是没敢追上去,因为虢公没来由的心慌。

是了,黑肩得到了答案,因为虢公方才没能言语……

路寝宫的西房之内,只剩下祁律与姬林两个人,姬林立刻笑着说:“太傅,快来。”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榻牙子,示意祁律坐过去。

祁律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走过去站在一边,没有坐下来。

姬林抓着他的手,说:“太傅,坐,辛苦太傅入了圄犴一趟。”

祁律恭敬的说:“天子言重,律能为天子分忧,不觉辛苦。”

姬林又说:“太傅不要与寡人如此生分,今日……太傅留在宫中可好?”

虽姬林午夜之后要变成小土狗,但是午夜之前能和祁律多说说话儿。

祁律无奈的说:“天子,律一介臣子,倘或留在宫中过夜,这不……”不合规矩。

“嘶——”

他的话还未说完,姬林突然抽了一口冷气,好像特别疼似的,说:“太傅,寡人这后背怎么那么疼,怕是伤口抻裂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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