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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239)

祁律说:“天子,虽郑伯的确有错在先,但倘或天子不依不饶,郑伯又年长于天子,倒叫旁的诸侯溜了空隙,反而诟病天子的不是。”

姬林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听到祁律劝他,仿佛十足的听话,说:“既然太傅都给他求情了,那寡人便出去看看罢。”

“哗啦——”帐帘子第二次打起,天子姬林从内走出来,他走出来之后,分明看到了郑伯寤生和祭仲,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反而伸着懒腰,似乎一副方醒的模样,还对祁律说:“今儿天色不错。”

他说着,这才看见了郑伯寤生和祭仲,一脸的恍然大悟,如梦如醒的模样,在祁律眼中看来,简直做作的要死,实在浮夸。

姬林奇怪的说:“郑公,祭相,二位怎的来了?来了也不知会一声寡人。寡人还道二位日理万机,没空过来,需要等上个把月呢。”

郑伯寤生多么精明一个人,能听不出来天子在消遣自己?立刻叩首说:“寤生拜见天子!只因郑国之内水患突发,百姓流离失所,寤生想起先王教诲,凡事要以百姓为先,因此便不得已,留在郑成之中亲自指挥抗洪示意,这才迎驾来迟,寤生心中也十分内疚,还请天子重重的责罚!”

祁律一听,好嘛,郑伯寤生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请罪,却把自己烘托成了一个爱民如子的人,不止如此,还把先王,也就是姬林的大父给抬了出来,压了姬林的头等。

姬林冷冷一笑,说:“是了,郑公如此爱民,寡人不但不能责罚郑公,反而要尊郑公为天下楷模,是么?”

郑伯寤生连声说:“天子折煞寤生,寤生不敢,寤生惶恐啊。”

祁律一看这场面,谈的好好儿的,又有点胶着,便打岔说:“天子,不如先请郑公导路,一同进入京城行宫下榻。”

姬林这才收拢了怒气,淡淡的“嗯”一声,转身便走了。

姬林走后,祁律对郑伯寤生拱手说:“郑公快快请起,还请先行导路,大军拆掉营帐,很快跟上。”

郑伯寤生和祁律客套了一番,眼看着祁律走远,这才轻笑说:“好一个祁律,进入天子营帐没有一会子功夫,便把天子请了出来,复又三言两语,平复了天子的怒气,可当真是不可多得之人才。”

他说着,侧头看向祭仲,又笑了一声,说:“倒是让孤,想到了当年的祭卿啊。”

祭仲恭敬的说:“君上,这祁律的确是人才,只可惜……”

他的话没有说完,郑伯寤生接口说:“只可惜……若不能为我所用,留之寝食难安。”

天子夏狩的大军很快拆掉营帐,一路进入京城,来到行宫下榻。

为了给天子接风,郑伯寤生提前准备了宏大的接风宴,众人下榻行宫的当天晚上,便是接风宴。

宴席之恢弘,比洛师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在这个年代,真正有钱的人不是天子,而是诸侯,诸侯们富得流油,而天子需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其实姬林这一辈子儿还好,毕竟春秋割据的情形还没有完全展开,此时的诸侯们还都十分忌惮天子,再往下传几代天子,到后来老天子死了,新天子即位,愣是没有钱安葬棺椁,还需要奔走到其他诸侯国去借钱,才能把老天子的遗体安葬。

而到了战国时期,诸侯已经变成了诸王,全都要与天子比肩,争相称王,而天子呢?身为天子,完全不能反抗,还要巴巴的送去贺礼,恭贺这些诸侯变成诸王,真可谓是丧权辱国,天子最后的脸面也变得一文不值。

祁律今日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奢华,什么叫做奢侈。宴席上的菜恨不能吃一盘扔一盘,宫女女酒的样貌全都是千挑万选,顶尖中的顶尖,随便找出一个宫女,绝对都能原地出道。

这些都不说,就单单说这个京城行宫,漂亮得简直不像话,祁律心中忍不住感叹,有钱就是好啊。

不过祁律不禁又想,京城行宫可是当年京城太叔,也就是共叔段建造的,共叔段在郑伯寤生的眼皮子下面享乐,营建了比郑宫还要恢弘精美的宫殿,而郑伯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装作不生气不恼怒,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气量。

倘或不是这些气量,又怎么能在无形之中捧杀共叔段呢?

郑伯寤生十分恭敬,站出来敬酒,恨不能亲自给随行的每一位卿大夫敬酒,随即又来到主席之旁,对姬林拱手说:“天子,寤生知道天子驾临京城,因此特意准备了几份薄礼,还请天子掌眼过目。”

寺人宫女很快捧上了许多精美的红漆合子,一字排在地上,“咔嚓!”一声将红漆合子整齐划一的打开,珠光宝气瞬间炸开,在犹如白昼的灯火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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