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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450)

公孙滑眯着眼睛盯着祁律,不知祁律葫芦里卖的甚么药,稍微迟疑的将麻酱小饼接过来,在天子“歆羡”的目光下,稍微咬了一口那麻酱小饼。

这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上面的芝麻浓郁直掉渣,但是公孙滑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麻酱小饼,再三确定之后说:“怎么,如今滑已然是阶下之囚,太傅还来消遣滑不成?这分明是咸口,太傅却说是甜口,难道欺负滑不识滋味儿么?”

祁律幽幽一笑,说:“哦?是么,这竟是咸口的?”

祁律一脸“我不知道”的模样,但是表情特别浮夸,分明便是消遣公孙滑的样子。这麻酱烧饼确实是咸口的,祁律自己做的,怎么能分不出咸口还是甜口,两个口味的烧饼做出来的样子不一样,而且为了区分,咸口的大一些,甜口的小一些。

公孙滑没有接口,眯着眼睛去看祁律,祁律果然还有后话,笑着说:“这饼食到底是甜口还是咸口,律以为,你我心中自有定论,是骗不得人的,对么?”

公孙滑越发的觉得祁律话中有话,说:“祁太傅到底是甚么意思?有话直说罢,何必拐弯抹角?”

祁律淡淡的说:“既然是公孙令律直说,那律便直言不讳了……就犹如这甜口和咸口,连孩童都知如何区分,令尊在京城无恶不作,欺压百姓,霸占边邑,敢问公孙,您失去了一个父亲,因此想要报仇,而公子叔段在京城作为太叔之时,又有多少人失去了父亲,他们应该向何处报仇呢?京城太叔是甚么样的人物,一目了然,是好是坏,比咸甜还要便宜区分,敢问公孙,您又如何可能洗白得了公子叔段呢?敢问公孙,你凭什么让郑伯给你的父亲平反呢?”

祁律一连三个问题,全都扎在公孙滑的心口上。的确如此,共叔段在京城称霸二十年,郑伯寤生二十年没有动共叔段,就是为了让他招惹众怒,失去民心,最后群起而攻之。共叔段也是个没有承算之人,还以为他的大哥郑伯寤生惹不起自己,因此肆无忌惮,最后是被自己给作死的。

这样的人,没人会可怜他,但偏偏共叔段有个孝顺的儿子,或许老子再坏,在儿子心里也是好父亲,所以公孙滑想要为他的父亲报复郑伯。

但说到底,公孙滑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么?想要为他的父亲“平反”,除非黑白颠倒,否则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公孙滑眯着眼睛,“嘭!”一声冲过去,隔着牢房的栅栏,几乎冲到祁律的面前,姬林和祝聃反应非常快,姬林一步跨到祁律面前,将祁律拦在身后,祝聃则是“嗤——”的抽出佩剑,架在公孙滑的肩膀上,低喝:“后退!不得无礼!”

公孙滑双手死死抓住牢狱的栅栏,侧目凉凉的看了一眼祝聃,随即转过头去盯着祁律,说:“今日太傅来,便是专程为了羞辱滑的么?”

公孙滑冲过来,他可是会武艺之人,燕饮殿中掐住祭仲的脖子直接将人举起来,可见公孙滑虽然纤细,但到底是练家子,臂力也不错。祁律则是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白斩鸡”,面子上却一点儿也没有惧怕,反而十足悠闲,笑眯眯的回视着公孙滑。

祁律说:“公孙您误会了,律也说过了,今日过来,是想让公孙您从了律的。”

公孙滑皱了皱眉,仍然盯着祁律,天子则是感觉胃中又漾起一股酸水。

祁律笑着说:“虽公孙您根本无法为自己的父亲平反,但是你可以报仇,不如随天子回到洛师,为天子效力。如今天子即位,正需要抑霸,打击各个封地为虎作伥的假霸主们,而这第一个需要打击的,自然正是郑伯,既然咱们的目标一致,便是同一个阵营之人,公孙为何不与我们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祝聃还在场,他可是郑国的中大夫,听到祁律如此露骨的话,眼皮一跳,不知怎么有点头疼。

公孙滑眯了眯眼睛,眼眸微微波动,但是仍然没有说话。

祁律笑着说:“不着急,如今四国联军,天子还要在郑国多逗留几日,是在郑国从此做一个阶下囚吃豆饭呢,还是跟着我们回洛师去,公孙大可以好好儿考虑考虑。”

祁律说完,也没有再纠缠公孙滑,对一直戒备的姬林说:“天子,圄犴潮湿,唯恐冲撞了天子,还请天子移步罢。”

姬林本就是来寻祁律的,如今祁律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便不愿意在这里多留,点了点头,与祁律一并子离开了圄犴。

祁律临走的时候还顿了一下,笑眯眯的回头说:“是了,公孙吃不惯圄犴的豆饭,倘或有甚么想食的口味,大可以托人告知律,律若是得空,一定会为公孙亲手烹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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