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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请小心轻放(70)+番外

作者: 小央 阅读记录

长子和立子听着靶子传来一阵有一阵的闷响,期间的间隙愈来愈短,听得人心里发慌。

立子叹道:“夫人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我们保护她么?”

长子不多言,只是用手肘提醒他莫要废话。

只有忒邻看出来了。她端着果盘,忧心忡忡地在旁边看着托托。

托托练多久,忒邻便看多久。歇息时,托托也舞枪。合喜同样在旁边陪着。

许久过后,忒邻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她说:“你在练习。”

托托擦着汗,不声不响地瞧她一眼,面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要杀人了,”忒邻断定,“你打算去杀柳究离了是不是?”

这场战役,托托打算带合喜一同前去。

托托没有肯定,却也不否认:“有一件事,我要请你帮我办。”

“托托!”忒邻的指甲刺进手心,她歇斯底里道,“你还是要这样么?非得要这样么?现下就这么岁月静好下去不好吗?”

春日的新芽还未长得枝繁叶茂,树枝却已经鲜明地活了。它们是棕褐色或是绿的,吐着新枝,尽是萌生时跃动的气力。光是看着,便能叫人想象得到数月以后绿树作荫的美景。

托托说:“忒邻。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我会变作这副样子?”

被这么问起,忒邻一时也狐疑了。她说:“难道不是因为族人暴虐,而大虚又来平定辽东,我们败了?”

“不错。可是为何只有我落到这般下场?”

这样的问话,忒邻是答不上来的。她也未曾料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会被托托难住。

托托说:“若这不是谁的错,那难道,就是我应当受的惩处么?因为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因此才要承受这种刑罚。”

“不……”忒邻想要反驳,但是话又被打回腹中。

“我是罪人吗?”托托说,“若我是罪人,那么忒邻、尖子、小斋子还有长子和立子待我的好,我都不配得到。纪直待我的好,我怎么配得上呢?”

“不是。”忒邻道,“我知道,托托你不是罪人……”

“那就是将我变作这副模样的人错了,不是吗?”托托一把抓住忒邻的手腕说道,“我必须自己去讨回说法。”

忒邻已经无言以对。她俯下身,唯有泣不作声。

托托说:“我不会写汉字。你替我写一封信,让合喜送去。我要约柳究离一战。”

忒邻哭哭啼啼,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可是她知道,托托心意已决,这封相当于战书,又等同于遗书的信,是不得不写的了。

她最后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忒邻问:“非得要如此么?”这话说出来时,就像一点火星在漆黑中飘摇不定。

托托居高临下地望着忒邻。自从残废以后,她便许久没有这么高高在上地看着什么过了。

托托霎时笑起来。她的笑容使忒邻回忆起辽东按出虎水一望无垠的森林。那时候她们逍遥自在,没有人受过伤。

那时怎会想到,她们也会有今日。

火星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非如此不可。”托托说。

这些日子,托托照旧在院子里射箭。有一日纪直回来时,她刚歇下来。纪直不太干涉她在家做什么,看了半天问,怎么突然又玩起这个。

托托说,只是有些想家了。

柳究离在女真时可以怀念京城,她在大虚也可以怀念按出虎水。

纪直看了半天,忽然提议说射活的。

规矩也简单,让合喜带着靶子飞上天去,再随机放下来。由托托在落地前射箭。

听到这样的提议,托托也来了兴致。她觉得好玩,刚以箭上弦,纪直忽然在她跟前蹲下身去。

纪直是在宫里伺候人出身的。因为他如今太过威风,托托时常忘记这个事实。

将要碰她的时候,纪直忽地停手。他像是想起什么,将冰凉的手贴到自己脖颈边暖和了一下。随后他才挨着她,轻车熟路解下义肢的扣环与绳套。

被捧着伤处的时候,托托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那是他特地暖过的。

卸下了义肢,纪直才把她抱起来抵在肩侧,道:“可以了,射箭吧。”

合喜带着箭靶上了天,却迟迟没有放下。托托的弓与箭摇摆不定,没有射出任何一支箭,也没能朝合喜下新的指令。

乌黑的海东青展开羽翼在半空中徜徉。这知心而忠诚的鸟是最懂得主人心思的,它知道,这时候她是射不中的。

纪直没能察觉,只是托着托托腰身的手上不经意间沾了些许温热的雨滴。

托托抬起手臂擦去眼泪,重新吸了一口气以后,她拉开弓,瞄准靶心,这时候说:“来吧。”

第37章 求佛

决一死战的地点选在了城郊的山坡上。那是合喜去侦察过的地方,人烟稀少,也宽阔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