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两块钱(5)

“这位同学我看你英语成绩不错，要不然……”

“不。”

陆女士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还有人能在课上公开拒绝老师的，“什么？”

“我说，我不当课代表。”

“什么？”陆女士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我有意见？”

褚骁压着火气，沉声回道：“不是。我认不全人。”

俞庆芝没能忍住，发出了一声类似放屁的“噗”后，带领全班一起“哈哈哈哈哈”。

“笑屁！”褚骁压低声音冲围着他坐的三个人怒道。

刘珺出来打圆场，“老师，褚骁不是对您有意见。他就是这个性格，比较安静，所以跟大家玩的不多，而且他有点脸盲。”

“班长这话说得可真婉转。”俞庆芝道，“我看你压根就是个自闭儿童。”

张天翼附和：“诶~我说骁爷，咱们这班里四十六号人，您能对的上半数人吗？”

俞庆芝：“大佬，这都两年了，你还认不全人，说出去有伤班级团结。”

张天翼：“是啊，何况咱班妹子喜欢你的不少，你连人名字都记不住，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你就不怕掉粉？”

俞庆芝：“那我们骁爷铁定不怕啊，他只要那张脸不烂，就不怕掉粉。”

褚骁：“你两找抽？”

一直安静如鸡的白帆忽然插嘴：“你们骁爷是长得不赖。”

褚骁：“有病？”

白帆：“看得出？”

褚骁：“滚！”

白帆笑着冲俞庆芝他们耸了耸肩，趁褚骁翻书的时候用口型对他们道：“我同桌有点凶啊。”

陆女士的上课风格和前两位不同，她属于慷慨激昂型的，一节课下来大家都替她累，仿佛马上要慷慨就义一般地演讲了一节课。

手舞足蹈，根本停不下来。

“这道题选什么？选什么？你们说选什么？”

“你们怎么能选B呢？他还是个Boy，你们为什么选B不选Dog。你们认真看一下这道题，是不是选Dog？是不是选Dog？对不对！？”

“错！你们看清楚题目了没？看清再选，它是什么时态？什么时态？”

前排的学霸把书默默顶在了头上，以阻挡来自陆女士的口水攻击。

褚骁听完一节课才知道，陆女士不是敏感，“追命三连问”是她的常用技能，是张特别能让人记住的个人标签。

“太可怕了。”俞庆芝瘫坐在椅子上，“四班怎么忍受得了陆女士啊，他们简直就是生活在地狱。”

张天翼点头，“还是我们的救生圈好，和蔼可亲得多了。”

俞庆芝：“就是啊！怎么还一个一个起来答题！我有点想念李老师了。”

李老师就是他们上一任的英语老师。说曹操，曹操就路过了他们门口，赶上这会儿他们几个人排队拿饭。

李老师长得不怎么漂亮，单眼皮，略微有一点龅牙，但是性格好，所以跟七班都很熟，是唯一能跟褚骁正常对话的老师。

“哟，骁爷。”李老师也喜欢跟着他们这么叫。

褚骁一点头，“老李。”

李老师瞄了一眼褚骁手里的盒饭，“怕是又不太合胃口了吧？”

俞庆芝一脸悲痛地捂着心口，“还是老李了解我们。你们就抛下我们了？”

李老师笑道：“初中部有个老师生孩子去了，就把我调去教初三。那群猴子可比你们好带多了。至少不会有人拍桌子冲我吼。”

白帆看俞庆芝的眼神就知道那是褚骁干出来的事儿，他靠在墙上喜闻乐见地听他们聊着，也不出声。

褚骁没有表情的脸终于裂开了，“老李，这茬事是不是过不去了？”

李老师诚恳地点了点头，“我可以说一辈子。毕竟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你是头一个这么嚣张的。话说回来，你们遇上陆老师也算福气，她教得比我好。”

俞庆芝嘴角抽动。

有几个女生过来跟李老师叙旧的时候，褚骁就撤回座位吃饭。如老李所说今儿的菜真没一样他能看上的，勉强扒了两口也就不吃了。

五十六中的午餐是统一供应的盒饭，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在教师里就能听到塑料箱子划擦地面发出的声响，饥肠辘辘的学子们闻着饭菜味儿就能判断今天的菜是好是坏。吃完了还把盒饭残渣扔进塑料箱子就行。

褚骁抹了嘴擦干净桌子就又开始睡。白帆和俞庆芝他们下楼去小卖部买水。

“又是这么多人，怎么每天这么多人！”俞庆芝嚎了一声，冲其他两人道，“我们边上等会儿吧。”

张天翼站在台阶上，垫着脚往前看，“褚骁老说，这阵仗就跟丧尸围城一样。”

五十六中周一到周四中午是不开校门的，学生出不去，但是每个月四百块的餐费实在吃不了什么好的。前两年外卖不发达的时候，一群人就挤在校门口指望着外面的摊贩活，从铁门缝里伸出手，一手付钱一手拿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