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过期(90)

他们像倚靠着彼此存活的兽,谁也不知离了对方会怎样。这么多年,即使他们之间再怎么别扭也不曾像现在这样,这么强烈的感受着将要离失的割ròu之苦。

心痛,连呼吸都变得勉强。

顾平安还是嘤嘤的哭着,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嘶哑的连哭泣都没了声音。她哀哀的抱紧了沈安平,整个人依靠着他提供的温暖。

如果可以,她真想和他躲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不管现实,也不管谁生谁死,谁都和她无关才好。

可是现实永远是那么残酷,不容她犹疑,不容她贪念,甚至,不容她告别……

手机铃声骤然打破了他们之间仅剩的和谐。顾平安茫然的接起来,电话里只有顾爸爸焦急的声音,一贯沉稳的爸爸声音不住的颤抖,顾平安的手都在发抖,只听电话里爸爸急切的吼着:

“平安,你快回来!你妈晕倒了!”

……

第二十八章(补齐)

顾平安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形容枯槁的太后。太后之所以叫太后,是因为她永远不可一世,在家里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可现在躺在病c黄上消瘦的不成人形的中年女人,真的是过去那个年逾四十仍会被误认为顾平安姐姐的女人么?

顾平安不在家里住,不知道她的病竟然已经这样严重。有几次她回家,饭后都是爸爸洗碗,她只以为是年纪大了以后爸爸更加心疼她而已。她从来没有往坏了想。她家太后一直是她心里的女金刚。所以她粗线条的没有发现她常常疼的手都抬不起来,她也没有发现她的皮肤状况越来越差。她走入了女人最危险的十年,可她顾平安却一无所知。

她总是怨恨她对自己不好。可是想想,那也是因为她对自己太好了,所以只要有一点点不好就被无限放大。

她心酸的掉着眼泪。妈妈还没有醒,整个人睡在病c黄上毫无生机。顾平安把被角掖了掖。退出了病房。这才发现,忙碌了一整天的爸爸已经累得在冰凉的廊椅上睡着了。

十几年的秘密和压力悄悄染白了他的发丝,他连睡着了都紧紧蹙着眉头。眼窝里的那片青黑让他看上去老了很多。

顾平安脱了自己的大衣,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但他还是一触就醒了。睁开的双眼血红血红,充斥着血丝。初醒的他动作有些迟缓,目光略微涣散,声音也是哑哑的:“平安,你过来了?”

“嗯。”顾平安忍着哽咽,“爸爸,回去睡吧,我在这儿呢。”

倔强的爸爸摇了摇头,“我不累,你妈妈才累,她身上疼她也忍着不告诉我。”仿佛一夜就老了,一贯坚强的爸爸此刻看上去是那么悲伤。

癌症晚期。

这四个字让这个昔日和睦的家庭蒙上了一层灰灰的色调。外面华灯初上,温暖的万家灯火把城市装点的异常美丽。而与万家灯火成强烈对比的,是这一家人的愁云惨淡。

顾平安默默探手至爸爸肩头,无声的安慰着他。

爸爸轻叹了一口气,满目苍凉。

“医生说癌细胞已经在往腋侧的淋巴转移了。再不手术……”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顾平安却是心里明白。割除rǔ/房,这对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是怎样的决定?

前年大院里一个很疼顾平安的阿姨因为rǔ腺癌去世。她那么活泼开朗的人,因为患病,变得异常沉默。割除了□,本以为就治好了。可没多久,癌细胞又被查了出来。因为割除rǔ/房,她老得极快。到死的时候她已经俨然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

太后在那位阿姨的葬礼上哭得很伤心。回家的路上她就对顾平安说:“闺女,以后妈妈要是也不幸得了这个病,你别劝妈妈做手术。我宁愿完完整整的死也不想这么折腾。”

没想到就真的被她一语成谶,她现在也被这号称“女性杀手”的疾病折磨,更或者,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有病,只是一直藏着掖着不说。

这老太太,得病都比一般女人犟。明明就是娇生惯养的命,偏偏要死撑。

“爸爸,你问过妈妈了么?做手术的事?”

爸爸摇摇头:“我和她生活几十年了,还能不了解她么?她不可能愿意做。”

顾平安沉默。她不知道能说什么。生命和美丽。这对女人来说是一场豪赌。

半小时后,妈妈终于苏醒。醒来的她异常虚弱,连喝水手都在哆嗦。

那天平安离开家以后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回家。妈妈一看见她,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死丫头,又瘦了。”

上一篇:偏执狂/我曾纯粹爱过你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