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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霄万里(14)

谢朝溶掀开车门,朝前看了一眼,冷笑:“父皇宁愿自欺欺人,也要占着储君位置,还连老四都保下了,本王就有这么不得他老人家的心吗?”

过来与他说话的赵长明低声提醒:“殿下慎言……”

谢朝溶斜眼睨过去:“舅舅,这回我们分明是被人坑了,最后在父皇那里却落不到好,你还带着表哥负荆请罪卸了职,你们就不憋屈吗?”

赵长明淡道:“陛下不信任我赵氏,只怕依旧疑心赵氏是策划这次行刺之事的元凶、先前的自污也是为摘除嫌疑,如今是没有证据,拿我们没办法,又有太后娘娘施压,才轻拿轻放了,太子毕竟是在东山围场出的事,东山营推卸不了责任,我和文清确有失职之嫌,免得陛下厌弃,主动卸职以退为进反倒好些。”

谢朝溶分外不甘心,虽赵长明父子俩卸职后,东山营其实依旧是他们囊中之物,但被人坑了却没捞着好,委实叫人郁愤。

“这事既是老四做的,死的偏只有他那侍卫,父皇竟也不追究了,他老人家岂能如此偏心?”谢朝溶嘟嘟囔囔地抱怨。

赵长明没再接腔,透过半阖的车窗看向外头,精明老辣的双眼里滑过深意。

事情确实不是他赵氏所为,那就一定是淮王做的吗?未必。

赵长明离开后,谢朝溶实在憋得慌,又掀开门,不耐烦问外头人:“都几时了,到底什么时候启程?”

“殿下稍安勿躁,只等陛下那头下令就出发。”下人小心翼翼答。

谢朝溶嗤了声,转眼间看到谢朝渊的车过来,心思一转,吩咐人:“去给本王将恪王叫来。”

谢朝渊半晌才姗姗来迟,懒洋洋地跟他问安:“二哥可是有事?”

谢朝溶坐在车中没动,抬了抬下巴讥诮道:“老六,你这车可当真严实得和东宫那位的车辇一个样,怎么,你车上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谢朝渊撩起眼皮子,冷淡道:“二哥说笑了,不过是弟弟那美人身子弱,受不得风寒罢了。”

谢朝溶还想再问,谢朝渊拱了拱手:“二哥若无要紧事,弟弟先失陪了。”

之后便不等谢朝溶答应,直接回去了后头他自己车上。

谢朝溶咬牙切齿,这群混账,没一个把他这个长兄放在眼里!

谢朝渊上车,谢朝泠正看书,被谢朝渊抽走书册扔到一旁:“别看了,一会儿启程了,颠得难受,不如睡一觉吧。”

谢朝泠皱眉,觉得这小殿下过于霸道了些,但被谢朝渊盯着,想想还是不惹他了,侧过身换个舒服姿势,闭眼半躺下。

谢朝渊靠近过去,伸手将人揽进怀。

车动起来后谢朝泠果然觉得不舒服,好在有谢朝渊这个肉垫在,勉强还能忍,于是在不断颠簸中沉沉睡去。

直到晌午之时,乾明帝口谕停车休整二刻。

谢朝泠还没醒,谢朝渊下车,叮嘱人准备膳食。

远远看到后头淮王府的车子低调汇入车队,谢朝渊眼瞳轻缩,问王让:“淮王怎么这会儿才来?”

王让低声道:“淮王殿下清早亲自去葬了他那侍卫,耽搁了。”

谢朝渊闻言轻蔑一笑:“他这会儿胆子倒是大了。”

太子被刺案查无可查,所有证据都指向谢朝淇的侍卫江世,所以江世死了,在牢里写下血书后自尽,认下是他行刺太子,因不忿淮王的嫡子身份被取代丢了储君位,擅自谋划了这一出事情,淮王并不知情。

无论这封认罪血书有多少说服力,至少乾明帝认可了,一力顶住了来自太后和赵氏党羽的压力,强硬保下了谢朝淇。

死一个江世无足轻重,半点身家背景没有的孤儿,死也只是死他一人,没有谁会可惜。

谢朝淇为他收了尸葬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内侍将热茶送上车,谢朝淇浑浑噩噩没反应,内侍低声劝他:“殿下节哀,来日方长。”

谢朝淇眼睫缓缓动了动,哑道:“没有了,没有来日了,江世死了,该死的没死,只有我的江世死了……”

江世是为了他,为了保住他,在他父皇授意下不得不扛下那莫须有的罪名。

谢朝溶和赵氏,从今以后他与他们不共戴天!

谢朝泠睡了一觉闻到饭菜香醒来,起身时觉得有些闷,窗户却推不动,透过模糊窗纸,能看到谢朝渊在车下正与人说话。

他盯着谢朝渊侧脸看了一阵,暗道这恪王殿下别的不好,只看脸的确是个大美人。再又笑笑,目光落向对面另一人,忽一怔。

那应当是个官家子,但不知为何谢朝泠瞧着分外眼熟,空白一片的记忆里却找不出答案。

谢朝渊也没想到李桓会主动来与他搭话,虽然瞧这人脸色,就是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