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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霄万里(146)

李桓挣扎着想爬起来,很快又有人来将他拖出去继续审讯,这一次他看到了满屋子的刑具。

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胸前皮开肉绽,他的眼皮子不断往下耷,喉咙里挤出嘶哑声音:“我招、我招了……”

“我不知道那些是西戎人,太子没有跟我说过,他只让我将图纸偷出来,交到指定的地方,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不敢违背太子的命令,只能按他的意思去办,是太子,都是太子要我做的……”

就算要死,他也一定要拉一个垫背的,他一腔赤胆忠心换回那人的无情无义,他不甘心!有太子陪着,黄泉路上想必不会寂寞,哈哈、哈!

李桓的供词当日便呈到了御前,乾明帝一手撑在御案上,看着那份供词心口不断起伏,又有了怒急攻心之态。

谢奉玨见状立刻命人上前扶住皇帝,沉声提醒他:“陛下,事有可疑,臣弟不信太子会做这种事,他也没必要做这种事,还是将事情彻查清楚得好,万不能因为这随随便便的几份供词就给太子定罪了,……通敌叛国,这个罪名实在太重了。”

乾明帝怒不可遏:“朕从前也不信他会沾染兵权结党营私,但是他做了!今日通敌叛国又有何不可能?若只是那些西戎人指证他,朕还不会信,可李桓呢?连李桓这个李家人也要拿命来诬陷他不成?!”

谢奉玨挣扎着自轮椅上跪下,恳求乾明帝:“陛下,您听臣弟一言吧,这事确实有蹊跷,至少,给太子一个当面自辨的机会吧。”

“有一件事情,臣弟之前一直没敢告诉您,恪王,他的身世有可疑,臣弟先前偶然发现,他的生母应当在进京之前就怀了他,他不是龙种,不是陛下的儿子,臣弟怕惹祸上身不敢说出来,可眼下之事,臣弟实在不敢再隐瞒了。”

“恪王他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般单纯,他应当早知自己身世,他的生父是西戎人,他也是西戎人,他才是最可能通敌叛国的那一个!”

第67章 “死之前,我想最后见他一面。”

东宫。

谢朝泠沉默听完人禀报外头的事情,又愣神许久,在廖直出声喊他时,才似恍然回神:“……孤知道了。”

从前两日李桓被提进大理寺狱起,事情就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去,到这一刻谢朝泠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殿下,现下要怎么办?那些西戎人污蔑殿下便也算了,李郎君他怎也能如此,他这是要害死殿下啊!”廖直又气又急,相较之下,谢朝泠连神色都未怎么变过,反而显得镇定得多。

半晌,他才开口问:“父皇那边旨意来了吗?如此严重之事,总不能只凭这几个人的供词便给孤定了罪吧?”

“去陛下宫里打听消息的人还未回来,殿下,就算陛下肯信您,这事只怕传开之后,那些本就看您不顺眼的人更不会放过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您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往后又要怎么办?”廖直焦急道。

眼前这关能不能过去都不一定,何谈往后。谢朝泠摇了摇头,一句话未再说。

两刻钟后,乾明帝的口谕到东宫,让他立刻过去。

谢朝泠起身,说要换件衣裳,来传旨的内侍还算客气,只提醒他动作快一些,去了外头等。

东宫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低声禀道:“定王爷也在陛下处,方才私下派了人来让奴婢给殿下您带话,说现下无论事情是谁做的,都只能推给恪王,他已经将恪王的身世告诉了陛下,陛下命了内侍院私下去查了,在查清楚真相之前,陛下会找由头禁足恪王,定王爷还提醒殿下您,别再掺和恪王的事情,您必须自保。”

廖直闻言也赶紧提醒谢朝泠:“殿下,您就听定王爷的吧,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去了陛下面前,您就按着定王爷说的,将事情都推给恪王吧,您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谢朝泠闭了闭眼,淡下声音:“走吧。”

御书房中,乾明帝神色一时一个样分外阴沉,朝政大事甚至皇太子可能通敌叛国之事虽让他气怒,但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听闻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或许是野种,这样的奇耻大辱已经不只是叫他难堪,更让他头一次有了大开杀戒的念头。

若非谢奉玨在旁不停规劝,他这会儿已经派人去恪王府提人了。

谢朝泠进来,先规规矩矩请了安,乾明帝看到他,勉强压下怒意将心思拉回,依旧是没好气,那几份供词扔过去,让他自己看。

谢朝泠看完便跪了地,镇定解释:“不是儿臣做的,儿臣不认识更没见过那些西戎人,李桓自去兵部当差后因对儿臣有怨言,已久不与儿臣来往,儿臣更不会叫他做这样的事,而且做这种事对儿臣全无好处,儿臣身为大梁皇太子,有何理由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