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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霄万里(289)

“你以为我会怕?”

谢朝渊抬手,轻抚他鬓发:“死了也好,若是死后能化作厉鬼一直跟着你,那又有何好怕的。”

“真不怕?”

“我不怕死,琳琅怕吗?”谢朝渊反问他。

这人果真是不可理喻,谢朝泠松了手,将刀扔了,谢朝渊嚯地攥下他,翻身将人压下,亲吻跟着落下来。

谢朝泠用力咬下去,嘴里尝到血腥味,但谢朝渊不放过他,依旧压着他深吻,唇舌纠缠,直至舌尖麻木、呼吸不能。

“够了……”谢朝泠撇过脸。

谢朝渊捏着他下巴,将他嘴角牵扯出的口涎慢慢舔去。

谢朝泠的双手又一次被用绸布捆住。

谢朝泠没有试图挣扎,只冷眼看着谢朝渊:“殿下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

“不要试图激怒我。”谢朝渊在他耳边说。

“所以殿下打算这样绑我到几时?你又能绑我到几时?”谢朝泠挑衅问他。

谢朝渊敛眸:“天下之大,出了大梁,琳琅便什么都不是了。”

谢朝泠听懂了他的意思,这小畜生果真想把他送走。

谢朝泠冷笑:“你除非挖了我的眼睛,割了我的舌头,再打断我的腿,否则你就是将我送去天边,我也有办法回来,也一定会回来。”

谢朝渊没再接腔,慢慢俯身,略干燥的唇轻碰他鼻尖。

谢朝泠没动。

“别说这样的话,”他听到谢朝渊哑声开口,“你知道我舍不得。”

到嘴边的话全部咽回去,谢朝泠歇了再骂人的心思,闭了闭眼,缓和声音:“殿下带我去吧,我保证寸步不离跟在你身边,不会给你添麻烦。”

谢朝渊没理他,捉起他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亲吻过去。

谢朝泠心里不痛快,失望更甚。

后头一直到入夜,始终这么僵持着,谢朝渊没松口,谢朝泠憋着气,谁都别想舒坦。

晚膳也没用几口,谢朝泠放了筷子,又喝了半盏茶,回去了里屋。

谢朝渊跟进去,谢朝泠正拿了热帕子盖住脸,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谢朝渊走上前,将帕子从他脸上揭下。

谢朝泠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是冷的,谢朝渊问:“你在生气?”

“不敢。”谢朝泠声音冷硬。

“你在生气。”

“别生气了。”谢朝渊嗓音更低,帮他散开束发带,拿了梳子一下一下捋顺他披散下的长发,好叫他松快些。

谢朝泠望向前方铜镜中的自己和身后谢朝渊,他的神情里确实写满不悦,而谢朝渊,眉目低垂专注帮他梳发,好似小心翼翼又十足认真。

这人总是这样,让他一口气吊着,上不去下不来,连想痛快发泄都不能。

谢朝渊手中梳子还在慢慢顺着他的长发,谢朝泠闭了眼,一句话不说。

“这段时日虽然暖和了些,但再过几日就是倒春寒,容易受凉。邺陵尚未完全修缮好,有一段路十分颠簸,坐车过去也要一整日,我怕你难受。”

谢朝渊声音低缓,搁下梳子,弯腰自身后拥住他。

无言片刻,谢朝泠终于出声:“殿下要送我走,那殿下呢?你也走吗?”

他并没有忘记过这人的野心,哪怕他不是皇帝亲生子,他也在觊觎那个不该他觊觎的位置,或许还不止。

谢朝渊在他耳边仿佛呓语一般:“天下之大,但没有我容身之处。”

谢朝泠一怔。

心里忽然间就生出些难以言说的复杂,他听明白了谢朝渊话里的意思。

他是大梁的六皇子恪王,却是个野种,真正身世一旦被揭穿,他在这里只会死无葬身之地,西戎王与他互相利用,并无半分真正父子情谊,西戎从无他的立足之地,至于百翎人,贪图的也不过是他大梁王爷的身份所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无论是大梁、西戎,还是百翎,都没有真正属于他的容身之地,他只能自己去争去抢,只有站至至高位,才能立于不败,才能得到他想得到的。

谢朝渊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

夜色彻底沉下后外头仿佛起了风,谢朝渊叫人来将窗户都关了,多生了个炭盆,怕谢朝泠夜里冷。

谢朝泠始终蜷缩身子朝着床里的方向,闭眼不动。谢朝渊简单梳洗过让人熄了灯退下,坐上床,躺下将他拥入怀。

身体紧贴,彼此的温度和气息交融。

谢朝渊在谢朝泠耳边问:“我若带你去,你还会回来吗?”

谢朝泠声音模糊:“殿下是觉着我会从你身边逃走一去不回吗?”

“你会吗?”

“不会。”

许久,身后人轻拍他手背,将他抱得更紧:“琳琅不要骗我。”

和从前那次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那时谢朝泠说的是真心话,但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