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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霄万里(308)

谢朝泠看向他,谢朝渊略略倾身,凑近谢朝泠耳边:“太子哥哥,也是个坏了心肝的。”

谢朝泠不动声色:“孤听不懂六弟在说什么。”

“太子哥哥每回装模作样时,便会说这一句。”谢朝渊低声笑。

外头那些针对谢朝泠的流言,最先是从翰林院传出来的。

翰林院那些人,多是旧东宫拥趸,谢朝泠再如何效仿先太子崇儒尚道、礼贤下士,李后武将女的出身依旧让那些酸儒天然排斥,因而不喜谢朝泠。但先太子不一样,元后出身清流,先太子身上更有先贤之风,先太子还在时,翰林院声势远比现在大,那些人一直想要“拨乱反正”,他们的希望便寄托在了元后另一个儿子,谢朝淇身上。

但事实上,与先太子关系更好、走得更近的却是谢朝浍,那些先太子真正的亲信,他们支持的人应当是谢朝浍,而现在,谢朝浍与谢朝泠投了诚。

“连陛下都被你骗了,秉性纯善、肖似先太子?”谢朝渊目露讥诮,“太子哥哥觉着呢?”

真正纯善之人,又岂会为了坑别人一把火烧了自己母后的陵殿,他这位太子哥哥,为达目的同样可以不择手段,骗过了所有人。

谢朝泠平静道:“孤与父皇的对话,六弟为何这般清楚,六弟果真在父皇那里也安插了眼线吗?”

“太子哥哥不是早知道了吗?怎么,你要去陛下面前告发我?”谢朝渊笑看着他。

谢朝泠微微摇头,继续往前走。

谢朝渊这种行为,分明是恃宠而骄,便是料定自己不会真的去皇帝面前揭发他。

何止这一件事,光是谢朝渊的身份,他若是有心揭出来,就足够谢朝渊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不想。

“还早,”谢朝渊忽然道,“太子哥哥陪我到处走走吧,不必这么早回去。”

之后便不等谢朝泠答应,他吩咐后头跟着的人:“你们就在这等着吧,本王和太子殿下逛逛园子。”

再回头问谢朝泠:“太子哥哥愿意否?”

谢朝泠矜傲抬了抬下巴:“走吧。”

他们一齐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宽大衣袖在行走间不经意磨蹭过彼此,都没再说话,只闻得淅沥落雨声。

自一处假山处过时,谢朝渊忽然伸手,将谢朝泠攥进了身侧山洞里。谢朝泠尚来不及出声,便被谢朝渊捂住嘴,用力摁入怀中。

谢朝渊气息贴近,在他耳边说:“陛下在外头。”

谢朝泠黑眸睁大,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惊讶,眼睫轻轻颤动,上头还挂着方才在外头时沾上的雨水。

这处地方确实离乾明帝的寝殿不远。

谢朝泠很快平静下来,他已经听到了外头皇帝与他身边内侍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

耳畔传来小混蛋的一声笑,带着他吐息间的热气。

谢朝泠目光穿过他肩膀,落至那丢落洞口的伞上,……幸好没被他们父皇瞧见。

“哥哥在想什么?”谢朝渊沉声问他。

山洞里天光昏暗,又有落雨声遮掩,好似可以将那些不能见天日的东西尽数隐藏。

谢朝泠侧过头,在谢朝渊嘴唇上轻轻一碰,哑声道:“想这个。”

谢朝渊眸色沉黯,将他压靠在山壁上,凶狠且炙热的亲吻欺上。

唇舌纠缠,黏腻水声合着外头雨水击打青石板的声音,愈发绵长。

洞口的伞被雨水反复冲刷,伞面上鲜艳的迎春花开得潋滟,春意正盎然。

第52章 竟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晌午之前,谢朝泠回到自己寝殿,进门便坐上榻,叫人拿了面铜镜来。

对着镜子细瞧,下嘴唇果然被咬破了,鲜红一片还在渗血丝。

谢朝泠轻嘶一声,廖直小心翼翼问他:“殿下,可要叫人拿药膏来?”

谢朝泠放下手中铜镜,一本正经道:“这天也太干燥了,上些温水来吧,让孤润润嘴。”

廖直:“……是。”

用过午膳,谢朝泠小睡片刻,未时二刻起身,更衣时外头人进来禀报事情,说晌午陛下传召淮王过去,将人狠狠责骂了一顿,淮王这会儿还跪在陛下那里,不让起来。

谢朝泠闻言挑眉,廖直小声与他解释:“听说是清早殿下您请安回来,陛下那里又收到了弹劾您的奏疏,陛下大怒,这才将淮王叫去劈头盖脸一顿骂。”

谢朝泠漫不经心地听,嘴角微撇:“孤知道了。”

皇帝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都出了宫到这别宫里来给太后祝寿了,依旧有人不消停,追着谢朝泠咬,不怪他老人家生大气。

想要一鼓作气借机掰倒东宫储君,想得太美。

谢朝淇被勒令跪在乾明帝寝殿外,一直到入夜,断断续续下了一整日的雨转为倾盆,才有人出来传皇帝的话,明日太后的寿宴他不用参加了,让他滚回府去闭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