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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霄万里(32)

谢奉玨给京中一众亲王、郡王府都下了帖子,来的人不少,谢朝渊住处在一临水边的小院里,地方不大,胜在幽静、离得别人远,谢奉玨知道他脾性,不耐烦应付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特地做的安排。

刚歇下定王那边就派人来喊谢朝渊过去,说是酒食都已备好,就等他了。

谢朝渊只得应下,叮嘱谢朝泠:“你想吃什么跟人说,让人给你准备,皇叔这庄子里什么样的野味都有,不用客气,后院里有汤泉池子,你可以自个去玩,我去陪皇叔吃酒,会早些回来。”

“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能随意去外头逛是吗?”谢朝泠嘴角微撇。

谢朝渊没多说:“听话。”

谢朝泠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宴厅里正热闹,笙歌舞乐、酒香四溢,谢奉玨出了名的好玩好享受,这样的饮宴是他最热衷的,时不时就要办上一回,他年岁虽不大,但辈分不低,捧场之人向来不少。

今次没有外人,来者皆是谢氏王爷,更不谈那些虚的规矩礼仪,众人开怀畅饮,无不痛快。

谢朝渊来得稍晚些,至特地留给他的酒案边盘腿坐下,先自罚了三杯,谢奉玨揶揄他:“六侄子躲屋里做什么呢?本王派人去叫了你三回才把你请来,莫不是真与外头传的那样,说你近日金屋藏娇、乐不思蜀了?”

厅里一阵哄堂笑声,谢朝渊再次举杯笑道:“皇叔别取笑侄儿了,侄儿接着罚酒便是。”

这么一来二去,已没人再计较他拖拖拉拉来晚之事,当然,除了一个谢朝溶。

坐左前方的谢朝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斜眼睨过来,嗤笑道:“什么金屋藏娇,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侍卫,老六还把他当宝了,你这臭毛病,别是跟着老四学的吧?”

谢朝淇就坐在谢朝渊右手边,原本默不作声自斟自饮谁都不搭理,谢朝溶这话一出口,谢朝渊尚未说什么,谢朝淇嚯地用力搁下手中酒杯,酒案被震得跳了下,几上碗碟哗啦作响。

歌舞声恰在这时停了,谢朝淇这边动静过大,众人目光投向他,谢朝淇不予理会,只神色阴鸷盯着谢朝溶。谢朝溶挑衅道:“怎么?本王没说错吧,老六现在不就和你一个臭毛病,把个泥腿子出身的的侍卫当宝,丢人现眼。”

主位上的谢奉玨不由蹙眉,被点名的谢朝渊反倒神色不变半分,嘴角噙着笑自顾自地喝酒,权当看戏。

谢朝淇起身,拎着酒杯一步一步走向谢朝溶。

不等其余人反应,谢朝淇已站定在谢朝溶酒案前,手中酒泼上他的脸。

谢朝溶愣住,回神用力一抹脸,霍然起身:“你他娘的疯了不成?!”

谢朝淇的回答只余满脸憎恶和冷笑。

谢朝溶粗喘着气眼里冒火,挥拳就要去揍谢朝淇,但酒喝得太多身子不稳,谢朝淇侧身避开他却径直往前栽下去,狼狈摔到酒案上再滚下地,碗碟一并被带下,乒乒乓乓一地狼藉。

“殿下——!”谢朝溶身后内侍婢女惊呼,七手八脚上去扶。

谢朝淇居高临下看着栽倒地上爬不起来的谢朝溶,眼中恨意不加掩饰。

“够了,这都是在做什么,好歹是自家兄弟,你们这样像个什么样?要闹别在本王这里闹。”

谢奉玨终于出声制止,其余人也在纷纷劝和,谢朝淇垂眸站在那不吭声,待到骂骂咧咧的谢朝溶被人扶起回去换衣裳,他才淡声和谢奉玨说了句:“抱歉扰了皇叔的雅兴,侄儿身子不舒服,先回去歇下了。”

谢朝淇径直离开,谢奉玨没再说什么,继续与人吃酒。

谢朝渊收回目光,夹了一筷子菜进嘴里,细嚼慢咽。

黄昏时分,谢朝泠放下手边书册,抻了抻胳膊。

说着会早些回来的谢朝渊到这会儿还不见人影,那小殿下虽然烦人,但半日不见他,身边只有这些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的下人,也怪无聊的。

王进似是看出谢朝泠的没劲,试探问他:“郎君想玩风筝吗?绿芙他们刚做了几个风筝,可以去外头院子里玩。”

谢朝泠懒洋洋起身,行吧,聊胜于无。

那几个婢女果真在外头院中放风筝,见到谢朝泠出来赶忙要收线,被谢朝泠制止:“你们继续放,我看着。”

谢朝泠在檐下抬头,几尾风筝在逐渐沉下的暮色中招展开,鲜亮颜色缀在晚霞之下。

王进小心翼翼抬眼,见他盯着看神情中并无不喜,问他:“郎君可要自己试试?”

谢朝泠随意点头。

婢女将手中风筝线递给谢朝泠,垂首小声提醒他要怎么收线放线,这东西看着不难,但要随心所欲掌控,得控制好力道角度,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