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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霄万里(344)

王让小声问他:“殿下,……您真打算这么做吗?”

谢朝渊靠进椅背,闭了眼:“嗯。”

王让想劝不敢劝,只能算了,与他说起别的事情:“二皇子那边,已经悄悄送信出府,联系上了那常珂,之后必要闹出事情来。”

谢朝渊随口“唔”了一声。

闹才好,闹得越大越好,京中只有乱了,他才能趁乱将人带走。

几日后,外城卫军例行巡查时,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中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带回去一番查问,竟查出这些都是西戎来的探子,扮成大梁百姓已不知在京中潜伏了多少时日。

事情当即上报朝廷,那些西戎人被移交给大理寺严审,再两日后,大理寺官员连滚带爬赶进宫中,将审讯来的结果呈给乾明帝。

当日,还在兵部衙门当差的李桓便被提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狱内,李桓蜷缩在阴冷湿臭的茅草堆中浑身发抖,那些审讯的衙差虽还未给他上刑,但他知道,他这条命算是到头了。

那几个西戎人受遍酷刑,始终不改口坚称他们求的人是当朝太子,最后从李桓手中得到了从兵部偷来的西北驻军布防图。

李桓恨得咬牙切齿,是谢朝淇阴了他,他想躲在谢朝淇背后对付人,谢朝淇却将他一脚踹出来,根本不稀罕他的投诚和表忠心,事到如今,他无论是攀咬谢朝淇还是谢朝渊,都不会有人信他。他被提进这大理寺狱,必是兵部那边已经找到了他偷盗图纸存本的确凿证据,即便没有证据,兵部那些人为了逃脱罪责,也一定会弄出证据来帮他坐实罪名,……可他不能就这么白死!

李桓挣扎着想爬起来,很快又有人来将他拖出去继续审讯,这一次他看到了满屋子的刑具。

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胸前皮开肉绽,他的眼皮子不断往下耷,喉咙里挤出嘶哑声音:“我招、我招了……”

“我不知道那些是西戎人,太子没有跟我说过,他只让我将图纸偷出来,交到指定的地方,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不敢违背太子的命令,只能按他的意思去办,是太子,都是太子要我做的……”

就算要死,他也一定要拉一个垫背的,他一腔赤胆忠心换回那人的无情无义,他不甘心!有太子陪着,黄泉路上想必不会寂寞,哈哈、哈!

李桓的供词当日便呈到了御前,乾明帝一手撑在御案上,看着那份供词心口不断起伏,又有了怒急攻心之态。

谢奉玨见状立刻命人上前扶住皇帝,沉声提醒他:“陛下,事有可疑,臣弟不信太子会做这种事,他也没必要做这种事,还是将事情彻查清楚得好,万不能因为这随随便便的几份供词就给太子定罪了,……通敌叛国,这个罪名实在太重了。”

乾明帝怒不可遏:“朕从前也不信他会沾染兵权结党营私,但是他做了!今日通敌叛国又有何不可能?若只是那些西戎人指证他,朕还不会信,可李桓呢?连李桓这个李家人也要拿命来诬陷他不成?!”

谢奉玨挣扎着自轮椅上跪下,恳求乾明帝:“陛下,您听臣弟一言吧,这事确实有蹊跷,至少,给太子一个当面自辨的机会吧。”

“有一件事情,臣弟之前一直没敢告诉您,恪王,他的身世有可疑,臣弟先前偶然发现,他的生母应当在进京之前就怀了他,他不是龙种,不是陛下的儿子,臣弟怕惹祸上身不敢说出来,可眼下之事,臣弟实在不敢再隐瞒了。”

“恪王他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般单纯,他应当早知自己身世,他的生父是西戎人,他也是西戎人,他才是最可能通敌叛国的那一个!”

第67章 “死之前,我想最后见他一面。”

东宫。

谢朝泠沉默听完人禀报外头的事情,又愣神许久,在廖直出声喊他时,才似恍然回神:“……孤知道了。”

从前两日李桓被提进大理寺狱起,事情就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去,到这一刻谢朝泠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殿下,现下要怎么办?那些西戎人污蔑殿下便也算了,李郎君他怎也能如此,他这是要害死殿下啊!”廖直又气又急,相较之下,谢朝泠连神色都未怎么变过,反而显得镇定得多。

半晌,他才开口问:“父皇那边旨意来了吗?如此严重之事,总不能只凭这几个人的供词便给孤定了罪吧?”

“去陛下宫里打听消息的人还未回来,殿下,就算陛下肯信您,这事只怕传开之后,那些本就看您不顺眼的人更不会放过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您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往后又要怎么办?”廖直焦急道。

眼前这关能不能过去都不一定,何谈往后。谢朝泠摇了摇头,一句话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