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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霄万里(346)

“……内侍院查出结果后,他会如何?”

谢奉玨低下声音:“太子又何必明知故问。”

冒充皇嗣是什么罪谁人都心知肚明,乾明帝为了面子不会将事情大肆宣扬,但谢朝渊必死无疑,且很大可能皇帝为了泄愤,不会让他死得太便宜。

“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后,陛下可以光明正大处置他,死是肯定会死的,只看是怎么个死法。”谢奉玨道。

谢朝泠喉咙滚了滚:“皇叔,西北军收到的信,其中一封是他叫人送去的。”

“竟是这样么?”谢奉玨略微意外,“那西北军的驻军布防图纸呢,究竟是谁送给西戎人的?”

谢朝泠摇头:“他给了西戎人一份几年前的无用了的图纸糊弄他们,被李桓偷出真图纸后换走了,他知道事情后特地写了信告知西北军,至于李桓背后究竟是何人,他应当知道,但不肯说。”

谢奉玨似乎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么个情况,眉头紧拧,提醒谢朝泠:“可那些西戎人指认的是你,即便李桓是因为对你怀恨在心故意将事情推给你,那些西戎人呢?谁能左右他们?恪王既早知事情,这通敌叛国之名却落到你头上,难道不是他所为?他不仁不义在先,你又何必心软?”

谢朝泠抬起微红双眼:“皇叔,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去招惹他的。”

“是他招惹你,不是你招惹他,你不必自责。”谢奉玨道。

“……是我给了他希望,他才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谢朝渊本就是个疯子,偏他不信邪想要将人扳正,一再地纵容,最终自食其果。

若是一开始他能坚决一些与之划清界限,或许谢朝渊不会疯到这般地步,是他一步一步地退让,才让那个人越来越无所顾忌,害人害己。

这一刻谢朝泠真正尝到了心灰意冷的滋味,他已经不愿再去想谢朝渊到底要什么,也不想再拉他回头,没有意义,不如都到此为止吧。

“太子,你不能再心软了,”谢奉玨劝他,“你和他,总有一个是要死的,你才是最无辜之人。”

谢朝泠自嘲苦笑:“我现在还有资格心软吗?”

“你心里有数便好,事情总要有个了结,这段时日针对你的攻讦会比以往更多,但只要能让陛下信你,其他的都好说,恪王那边,便不要再想了。”

“……就是可惜了李家,李桓那小子也不是个东西,李家几代人的血算是白流了。”谢奉玨一声叹,神色分外黯然。

谢朝泠艰声道:“李家为大梁江山立下的汗马功劳不该因他一个人被抹煞,皇叔你若是能见到他,就劝劝他吧,让他将他知道的事情真相都交代出来。”

谢奉玨离开后,谢朝泠独自坐到天黑,命人点了灯,将廖直叫来,低声交代了事情。

廖直听罢犹豫问他:“殿下,您还是要管恪王之事吗?”

烛光摇曳,谢朝泠盯着桌角那一点黯淡灯火,声音更轻:“你按孤吩咐的去办便是,日后世上再无恪王谢朝渊这个人,将他送去西戎、百翎,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他永远都别再回大梁。”

廖直只能应下。

恪王府上,来传口谕的宫中内官刚离去,谢朝渊神色平静如常,听到说皇帝下午先见了定王,再传的太子过去,反而笑了。

王让不知他在笑什么,担忧问道:“殿下,您的身世,陛下必是已经知道且派人去查了,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有何关系,这一日迟早要来,反正马上就要走了。”

谢朝渊浑不在意,笑罢又弯下腰,一阵激烈咳嗽。王让见状赶忙递帕子过去,雪帕上很快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王让大惊失色,不断帮谢朝渊拍背顺气,待他终于止住咳嗽,那方帕子已一团血污。

“殿下,您的身子……”

谢朝渊摆了摆手,接过那帕子看了一阵,眸色沉下,吩咐人:“想办法传话去东宫,就说,死之前,我想最后见他一面,请太子哥哥看在往日情分,和我没有真正出卖大梁的份上,满足我最后的心愿。”

“等人来了,就按计划行事吧。”

淮王府。

宋时战战兢兢跪地,被谢朝淇的鞭子狠抽到身上,咬紧牙关不敢求饶。

“那些西戎人为何会突然去咬太子?西北军那边又是谁去提醒了他们?你是不是又背着本王吃里扒外了?!”

谢朝淇恼怒不已,虽然借机拉下谢朝泠这个皇太子更划算,但事前走漏风声让西北军有所防范,没叫谢朝浍死在战场上依旧让他心有不甘,宋时这个一再背主的狗东西,他就不该还留着他!

宋时被抽得皮开肉绽,还得硬着头皮替谢朝渊递话:“殿下息怒,恪王说,他想和殿下您做个交易,殿下您会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