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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霄万里(378)

那些人还在犹豫,谢徽禛又提高些声音:“否则若是误了太后娘娘的事情,回去别宫我只有如实说了,到时太后娘娘要如何发落人,也都只能你们自己受着。”

传旨的内侍又喝道:“还不快开门,当真想抗旨不成?!”

僵持片刻,为首的兵头子咬咬牙爬起身,吩咐人去开门。

久闭的厚重城门缓缓开了一半,乐平郡主的车辇驶向前,碾压过积雪很快过了城门,后头内侍宫女跟上,最后是那些侍卫。

打头的小兵忽觉面前有寒光划过,下意识抬头,那十余侍卫竟已抽剑出鞘,齐刷刷地一剑过去,城门边上的兵丁倒了一片。

门外转瞬响起成片脚步声,趁着城头上值守的兵卒磨磨蹭蹭换防这一会儿,墙根下竟已不知不觉埋伏了数百人,瞬间便冲进了内城门。

更远一些的地方,原本悄无声息藏在民居巷道中的兵丁如潮水涌出,浩浩荡荡压向城门。

听闻禀报内城门已开,京卫军衙门中谢朝泠放下茶盏,终于松了口气。

十日前西北勤王军挥师上京讨伐淮王及赵氏党羽,朝野震动,原本还处观望中的西台营立刻送了消息去与谢奉珏,朝中官员纷纷躲回家中,再不敢与谢朝淇及赵氏之人为伍。眼见大势已去,做困兽之斗的谢朝淇一干人等犹不死心,勤王之师到了京中也依旧紧闭内城门负隅顽抗,直至今日,乐平郡主以赵太后懿旨开城门,放了谢奉珏、李丛煜和萧氏领的勤王先头部队入城。

谢朝浍站起身,提醒谢朝泠:“太子稍等片刻,城内的巷战不会这么快结束,等道路清得差不多了再叫人送你回宫吧。”

“你呢?”谢朝泠问他,“你打算去哪里?”

谢朝浍戴起头盔,面色沉定:“去淮王府。”

谢朝泠仿佛早已料到,随口叹道:“他是真的疯了,才会选择与赵氏搅合到一块,或许从他那个侍卫死了那日起,他就彻底疯了,他恨不得杀尽天下人给他那侍卫陪葬,甚至不惜劫持软禁父皇,……我只是有点好奇,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但最终要他的侍卫顶罪死的人其实是父皇,你说他最恨的人会是谁?”

“是父皇。”谢朝浍说得笃定,谢朝淇那样个性的人,是不会在意所谓君臣父子纲伦的,他眼里只有一个江世,让江世死的人是他们父皇,他最恨的人必也是他们父皇。

谢朝泠道:“可自从西北勤王军决定上京,赵氏父子已几次暗示他先下手为强,让父皇驾崩直接登基,只要稳住那些内阁阁老、顾命大臣,让他们认可了新帝,他就是名正言顺,勤王军就站在了被动位置,再想对付他必不会比现在容易。”

“但他没有,宁愿就这么拖着做困兽之斗,也没有对父皇下手,你觉得他是良心发现吗?”

不是,当然不是。

沉默一阵,谢朝浍一句话未再说,系紧头盔,转身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谢徽禛被人护送过来,谢朝泠已准备动身回宫。

看到谢徽禛,谢朝泠没多言,拍了拍他肩膀,赞许道:“你做得不错。”

赵太后被乾明帝扔在北海别宫自生自灭,赵氏根本无暇顾及她,这段时日谢徽禛这小子没少把那老太后耍得团团转,拿到她的金印弄张假的懿旨,对谢徽禛来说实在算不上难事。

不过才八九岁的孩子,有这个胆识和勇气,依旧叫谢朝泠刮目相看。

“我想随太子五叔一起进宫去看看。”谢徽禛道。

谢朝泠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发髻:“好,孤带你去。”

随后他叔侄二人上车,由兵马护送回城。

内城南城门破了之后另两处城门也随之被城中守将打开,城内巷战尚未结束,赵氏军还在做垂死挣扎,但回宫的道路已经清除干净。

谢朝泠端坐车中闭目养神,谢徽禛试探问他:“太子五叔是从哪里回来?”

“孤一直就在东宫里。”谢朝泠道。

谢徽禛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智地压下满腹疑问,不再多言。

淮王府中,一众下人已乱了套,不断有人慌张进出,禀报外头的情况。闭目坐于堂中的谢朝淇神色却始终如常,听到说勤王军已打进城中时,也连眉头都未多皱一下。

直到他的侍卫架着欲要出逃的宋时进来,摁跪到他面前。

谢朝淇撩开眼皮子,厌恶看着瘫软地上不断哆嗦之人,淡声问他:“你准备去哪里?又想出去卖了本王与那些勤王军投诚?你以为到了今时今日还有谁会理你?”

不等宋时回答,他继续道:“知道本王为何还留着你的狗命到今日吗?”

宋时咬紧牙根不敢答。

谢朝淇一声冷笑:“你前主子离京之前告诉本王,你还确实是江世从小失散了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