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忘羡同人）不胜悲(57)+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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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魏无羡余光瞅见自己碎成齑粉的身魂在幻境中一点点拼凑出完整的身形，可他的全部心神却不在这上面。

曾经他以为，上一世，蓝忘机对他这个邪魔外道厌恶至极刀剑相向步步紧逼；这辈子，他重生而来，搅乱了气运，不知哪里错了，居然鸿运当头，扰得小古板搭错筋，鬼迷心窍，心悦于他。偷来的日子骗来的感情不是自己的，受之有愧患得患失，虽如裹了蜜糖般庆幸，但却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至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像被戳了气的皮球，被弹了脑袋的王八，倏忽撒气缩回壳里。用那又臭又硬的破王八盖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保护那点儿可怜可悲的自尊和自我厌弃。

他从不知，也未有一丝一毫奢望过，这个人这颗心，上一世本就归属于他。不是偷来借来捡来诓来的，永远也不会失去。原来，从这一刻起，那人就在自己身后，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拼凑一个灰飞烟灭的灵魂，饶是鬼王，也费了不少时辰。魏无羡看到结界中的蓝忘机，从平静到期待，从欣喜到悲泣。隐匿结界中的小古板，清浅的眸子莹光流转，活了两辈子，他头一次在这人眼中看到如此鲜明生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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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魂归位，做出第一个动作的时候，那人眸光闪动，热泪盈眶。

他说了第一句话，那人下意识走到结界边缘再也近不得一步的位置，双手轻轻触碰荡漾的光影，好似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他无悲无喜地与鬼王讨论自己前世的结局，那人痛得羽睫颤动，薄唇紧紧抿在一起。

他不论身在何处，不管对面是谁，仍是不知天高地厚，对着鬼王也话语直接调侃揶揄，那人无奈浅笑，欣赏宠溺。

他沉默不语，神思凝郁，那人眉头蹙起，触摸结界的修长玉指蜷曲握紧。

他懵魇愣怔，困惑犹疑，那人默默叹息，玉白的面色泛着淡淡苍青。

他万念俱灰，无欲无求，漫不经心，反复拒绝，那人神情紧肃，细瘦修长的指节极其不雅正地将一尘不染的云纹锦袍攥出褶皱来，尚兀自不知。

他不再无所畏惧，而是妄自菲薄，失落退却，那人忘了眼前阻挡，失神般想要伸手向前触摸抚慰，却被无形的光影撞了个结实。

他无奈妥协，犹豫接受，那人倏然松了一口堵在心口的沉郁之气。

重生？轮回？他思绪万千，徘徊挣扎，那人面上掩不住的期待又淡然。

他选轮回，那人浅笑。

他换重生，那人添了一丝忧伤，仍浅笑。

他追问需付何等代价，那人摇了摇头，无奈苦笑。

他像个天真的白痴一般哈哈大笑，没心没肺的说出那句：“我无心悦之人，也无人心悦于我。”

那人身形晃了晃，单手按向心口。

他毫不迟疑地迈入重生之门，那人平静注视良久，仿若灵魂已被他这个眼瞎心盲没良心的傻子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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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撤去屏障，笑道：“这么个迟钝的，有何意思？”

蓝忘机目色坚定，缓缓道：“魏婴冰雪聪明，心怀大义，天道欠他，我还。”

“天道，欠他。”鬼王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几万年来，天道欠了多少人多少鬼？这个迟钝的命真好，居然有人还，让他这个阴间之主羡慕不来。

沉默片刻，鬼王抬头，解释道：“我非有意诓骗于他，若不说出个代价，他怕是不会相信。”

蓝忘机重重叹了口气，道：“无妨，既然重生我陪他时日无多，也算不得诓骗。只是，若能让他始终无知无觉才好。”

鬼王垂目淡淡地道：“人人都道天道难违，活死人肉白骨天方夜谭。其实，天道有何惧，不公抗他毁他，粉身碎骨而已。死而复生有何难，弹指之间罢了。真正难测的是人心鬼心神心，情之一字千古无解。本王可封你记忆神力，禁锢可折损魂灵□□，唯有感情之事，不可猜不可测不可控。”鬼王顿了顿，道：“你赌赢了，本王欠你。不过我还是好奇，虽然你赌他必选重生，但你真正的心愿是欲他无牵无挂轮回而去吧？哪怕那样便再无相见之日。”

蓝忘机凝眸望向魏无羡离开的方向，仿佛有人在那命运的起点等他。半晌，语气听不出情绪地道：“他心中所念即吾愿。”

“怪不得你本该飞升的，这万年不遇如此坚定的心志，若不是个情种，必成上神，可惜了。”鬼王遗憾地摇摇头，最后道：“重生之时即你心中命定之时，吾也并不知晓在何夕何地。”

蓝忘机闻言，冰霜般出尘的眼角眉梢染上淡淡绯泽，微微倾城一笑道：“吾知。多谢。”转身，疾步奔向那人刚刚走过的重生之门。眼前浮现月华如水的夜晚，云深墙头，丰神俊朗潇洒恣意的少年扬起手中酒坛，对他露出颠倒众生的明媚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