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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53)

每每有一点微弱的光,地面上我们两个的影子就会渐渐显露出来,光的角度将我们的影子交缠在一起,看上去竟有几分久违的亲昵缠绵。

我看着心酸。

越尹穿着带着皱痕的外套,没什么款式,穿的久了还有些褪色,她的膝盖上系着护膝,发型被风吹得凌乱,一点也没了往日的风采。如果不是我跟着她,我都难以想象她是我的越尹。生活真的将她的棱角都磨的没有了。她这模样,真正叫我看的触目惊心。

我抬头看了越尹一眼,打破沉默:“越尹……”

刚刚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立刻打断了我:“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种被人抓着心脏的窒息感又出现了。她甚至都不愿意听说好好说说话。我不能怪她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年轻气盛,我们就不会分开,如果没有分开……

我几乎不能再做这样的假设,再假设下去,我怕我会无法呼吸。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颓然的说:“我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越尹说:“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也怪没意思的,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越尹轻轻抬头看我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各式复杂的情绪,我辨不明。她的声音带着深重的疲惫,微微有些颤抖,在冷冷的夜里带着点点回音:“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纪少,我现在已经不小了,我有我的生活,你常常这么出现,我会很困扰。”

我瞬间哑然。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可平静几秒后,我逐渐醒转,我不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好像结了冰,仿佛呼吸都会发出霹雳巴拉的破碎声音。良久,我才鼓起勇气说:“装我女朋友,帮我打发那些相亲的。”

越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流光潋滟,半晌她才回答:“如果这样你能放过我,我答应你。”

“……”

看着越尹家那栋破败不堪的楼,我在楼下脏到颜色都看不出的垃圾桶边抽光了整盒烟,楼下那扇锈蚀的铁门被风刮得吱吱作响,像风中的呜咽。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毫无头绪的蚕,绝望的吐着丝,在一方小空间里,离不开,逃不出,就要被丝线缠绕窒息。

作茧自缚,这是我脑海里一整晚最清晰的一个词。

相亲这个借口能赖她几时呢?我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丢掉烟盒,我烦躁的回去找我的车。回家吧,所有的事,以后再想。

越尹

离开纪时,我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看着一个模糊的火星一闪一闪,直到消失。

仿佛当年知道他离开的消息一样,痛彻心扉。

点了根尹萍的万宝路来抽,想想上次抽烟已经是三年前了。原来,不管多久,纪时对我的影响力都是一样的。

想起他离开后的几年,我在北科上大学,我知道他家在哪里,时不时总会趁黑去那附近溜达,仿佛靠他近一些能给我莫大的安慰一样。

我卑微的秘密只有豆豆知道。她无数次半夜把我抓回寝室,无数次抱着我嚎啕大哭。直到本科毕业以后,她出国读研。隔着太平洋,她给我打越洋电话。

她说:尹子,我给你打的电话可是走海底线缆,可贵可贵了,所以你要给我出息点,要给我快快乐乐的知道吗?

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电话那头的豆豆声音就哽咽了,她跟我一起哭,哭的那样伤心,她说:尹子,没人替你坚强,以后少哭,我不在谁心疼你啊?

21岁生日那天,我买了个一百多块的糙莓蛋糕,一个人坐在蛋糕店里,在店员们诧异的目光中一勺一勺的挖完了那个蛋糕,艰难的把那些过去都吞咽了下去。

消化的过程很是艰难,又吐又泄,几天才正常,人也被折腾的憔悴不堪。

好在,我终于绝望,终于精疲力竭,终于同那段过去说了永别。

好歹我还有陈圆圆和豆豆,我不贪心,这就够了。

如今,26岁的我,已经可以平静的和纪时打招呼,平静的和他相处,虽然心底还有悸动和怨怼在叫嚣,但是我已经成为一个表面可以波澜不兴的女人。

这是成熟了吧?时隔八年,我也成为了书里写的那些轻描淡写坚强隐忍的女人。原来,过程是这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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