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盛夏长夜(60)+番外

作者: 沉醉知归 阅读记录

陆成风周围的人都很耀眼,发丝和睫毛罩着柔和的光,何熙远简单地介绍自己,待大家将话题转到艺术展和对冲基金收益时,找了个借口去取了一杯橙汁。

而后站在一幅画前不走了。那副画里是母亲怀里的女儿,冷色调,风格古典,画面却是温暖的,远景里有大朵莲花绽放在池塘里。

他看了很久,既共情又无法共情。

对于婚礼、亲情与爱情,他的感知随着年月的增长愈发迟钝。似乎随着腺体的休眠,他对情感的渴望只能寄托于文字,而非现实。

现实的情感只会让他更脆弱,无论从前,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如此。

听何熙远说陆成风有交往对象,林欣笑着说:“看着不像。有对象就不会和你跳舞,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跳舞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你。”

何熙远:“这个定论不成立,学长是欧洲人,半夜在街上和陌生人都可以跳舞的。”

不远处的欧洲人陆成风听到他这一句,差点呛了一口香槟。

然而何熙远显然不想多聊欧洲人的话题,他的目光和脚步都跟随着手举烤三文鱼托盘的侍者走了。

这是何熙远两年来参加的第一次婚礼。上一次还是在读书时的拜访同学家,在北美的小教堂里,听着神父的神神叨叨昏昏欲睡。

每逢亲戚朋友结婚,家长总会跟他说一声,但他往往选择无视,连祝福都懒得送,更何况礼金。

有一次他回了一句:你送给别人的钱,很有可能要等过世才能拿的回来了。

而后关了家长的消息提示,屏蔽了手机号码,让其慢慢消化这个事实。

家长并不太清楚他在北都居住的方位,某一次来了北都之后才告诉他自己在机场。何熙远坐在办公室订了酒店房间,让她先过去。

恰逢他的工作非常繁忙,仅在第二天早上才和她在酒店里吃了个饭。

家长硬把几样东西塞给他:旅游买来的生肖玉石、他并不喜欢的茶叶品种和一件旧外套。

从小家长给他的东西他大多都不需要,他需要的东西几乎没有一样是家长给的。在拥有自我意志之前,他的生存都是被动的;如果出生能选择,他甚至会选择不要。

最近的搬家何熙远并没有和家长说,然而夏岛是个非常小的城市,消息也传得快。

林欣和母亲的关系很好,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有一次林欣和住在夏岛的母亲视频时,何熙远从客厅走过,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

几周后的某个场合,林欣的母亲恰好见到了何熙远的家长,双方聊了两句,家长才发现他居然和同学住在一起,住的还是对方的房子。

因为手机关闭了消息提示,何熙远平均每两天查看一次家长的消息,无论是1条消息还是100条消息,提示都只是一个红点。

当他打开消息时,家长的话语从对话框里弹出来:

听说你和林欣住在一起了?

有没有签正式的合同?

你还是自己去租房子吧,住在人家家里像什么样子。

……

他几乎可以看到家长皱着眉头在手机上打字的样子。

生命的前二十年,直到工作第一年,家长都会要求周末视频,然后皱着眉头,穿着破旧的衣服坐在模糊的镜头前审视他。

何熙远因厌倦而切断与家里的联系后,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听到家长的声音了,也没有见到家长的人。他觉得很好,虽然没有所谓欣喜,至少没有折磨。

但凡在家长可感知的范围内,他总感到自己被监视。他的生活确实一直都在监控之下,最初的监控来自写作业时会从背后出现的家长。

在国外读书的几年,他暂时逃脱监控的代价是偶尔被家长训责。后来他回来了,每日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监控与视线下,从办公室到社交平台,从每日走过的小区拐角到地铁的摄像头。

家庭的监控不过是社会权力的一个细小缩影,而家长只是拙劣的执行者。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搬家,不能让家长知道他的住址。

家长的威胁甚至比林欣的前任更令他感到无由来的心慌,半夜醒来去客厅喝水,看着窗外的映着城市灯光的夜幕睡不着觉。

脖颈后的腺体有些微的活动,牵扯着脑部神经,一跳一跳地痛。

有话要说:何熙远:一切行为皆可以用欧洲人来解释,真棒。

第32章 警钟

何熙远周末预约了医生咨询重新植入抑制器。医生看了他写着“丧偶”的病历叹息一声,无奈地说:“你年龄太小了,医院规定30岁以下的Omega只有极端情况,比如威胁生命的病症,才能植入抑制器。我只能给你开抑制剂,并且每次只能开一个月的使用剂量。”

上一篇:金主杀光了我鱼塘 下一篇:青枫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