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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之媚(17)

按了门铃,门很快打开,五十出头的晏经纬保养地非常好,头发乌黑,或许是染过的,总之看不见一丝白发,纹丝不乱地向后梳去,露出高阔的额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鼻头略带鹰钩。看见沈陆嘉肖似沈叙的一张脸,晏经纬神情有些激动,“陆嘉——”

“晏伯伯。”沈陆嘉的父亲沈叙其实比晏经纬要年长几岁,沈陆嘉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几次这位晏伯伯,对于对方流露出这样的容色,他下意识的产生了些许违和感。将手里的礼盒递上去,沈陆嘉诚心致歉,“本来想早点过来拜会您的,因为路上出了点事故,耽搁了。”

“要不要紧?”晏经纬立刻焦灼地按住沈陆嘉的肩膀,上下打量他。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的孩子。”沈陆嘉站在玄关处,不适之感更甚,他人的触碰让他的肌肤上立刻泛起了细小的粟粒。他自小感情便内敛,再加上母亲对他冷淡到近乎冷漠,爷爷对他虽然亲近但并不亲切,沈陆嘉对于这种很直露的关怀有几分天生的抗拒。

大概也觉察到了他的态度,晏经纬收回了手。低头看一眼包装精美的礼盒,不悦道,“陆嘉你太客气了,我还没有先去拜会沈老司令,你倒先来看我,这个暂且不谈,你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哪里有空手上门的道理。”沈陆嘉淡淡一笑。

晏经纬听到“上门”,心里一动。忍不住又细看了“贤侄”一眼,他虽是学马哲出身,但对《易经》也颇有研究。沈陆嘉骨骼清奇,额莹无暇,龙睛凤目,气象峥嵘,一看便知是福禄双全、贵不可言的人物。

请沈陆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晏经纬泡了两杯冻顶乌龙上来。

一面用茶盖剔着茶叶沫子,晏经纬随意地开了口,“陆嘉,这些年你父亲有消息了么?”

沈陆嘉面色平静地摇摇头。

“你父亲他,想必也有他的难处,你不要怨他。”晏经纬劝慰道。

沈陆嘉笑笑,“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

晏经纬长叹一声,“你母亲可好?”

“老样子。”

话题有些沉重,晏经纬看着沈家贤侄紧抿的唇线,有些歉意地主动换了话题,“你伯母陪修明去波士顿参加演出了,大概要下午才到。”

“没关系,事业要紧。”沈陆嘉说完便又不吱声了。

晏经纬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也是老江湖了,可是眼前这个青年人,却有种丝毫不畏惧冷场的沉着气度,叫你永远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一直是搞学术,做学生工作的,这次调任到宣传部,说老实话,还真是有点心里打鼓。”他不怕冷场,晏经纬却是怕冷场的,只得主动挑起话题。

“晏伯伯过谦了。”

又是简简单单一句敷衍。晏经纬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了另外一双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眼睛,似乎在凉浸浸地看着他,竟然叫他头皮一阵发麻。

又有门铃声响起。

晏经纬几乎是得救一般站起来,和沈陆嘉交待一句,便去开门了。

门外是妻子冯青萍和女儿晏修明。

“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下午两点到吗?”晏经纬有些诧异。

冯青萍从鼻子里一哼,“怎么,我们娘俩早些回来碍着你的眼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家里有客人。”晏经纬压低了声音,一面又要帮女儿拿行李。

“爸爸,我自己拿,反正也不重。”晏修明的声音清甜一如夏天里的苏打水,晏经纬被妻子呛出来的火气立刻熄灭了。

晏修明拖着箱子去了客厅。看见沙发上的男子后,她放下箱子,落落大方地站到茶几面前,主动伸出手去,“你好。”

沈陆嘉也起了身,“你好。”与她握了握手。

对面的年轻女子也是颀长洁白,沈陆嘉心底悚然一惊,为何他下意识地便是用伍媚作为的参照标准?仔细一看,和伍媚似乎还真有七分相像。只是晏修明的下颌尖尖,不似伍媚圆里带方。眼神则更不一样,一双是没有人味的冷,眼前这一双却始终漾着温柔宁静的波光。

“陆嘉,这是我女儿,修明。”晏经纬又指一指身侧粉光脂艳妇人,“我的妻子冯青萍。”

“晏伯母,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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