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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之媚(76)

沈陆嘉深深看她一眼,压住心底莫名的不安,淡笑道:“那好,你慢些开车。到家了给我电话。”

直到伍媚的袅娜的背影在楼梯拐角处消失不见,沈陆嘉才折身回了病房。不想才走了没几步,便遇见了电梯里出来的晏家三口。

“晏伯伯,晏伯母。你们这是——”沈陆嘉看着他们手里的各色礼盒,心下有些不豫,沈国锋发病的事在他的主张下是尽可能捂着的。私心里他不大想和晏家走得太近。

“我听你二叔说老司令身体不适,怎么也得来探望一下。”晏经纬面有忧色道:“陆嘉,你爷爷他没事儿了吧?”

“目前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精神不大好。”

听话听音,晏经纬有些恼怒地瞥一眼妻子,点头道:“我们看看就走,让老司令好好休息。”

沈国锋因为和伍媚说了半天话,早已经乏了,强撑着和晏家夫妻寒暄了几句,便有不胜之态。晏经纬哪里敢久留,放下礼物,又示意女儿将花束放到c黄头柜上去。

晏修明看见c黄头柜上那束鸢尾花,眼皮重重一跳。她不喜欢这花,非常不喜欢。原因只是因为晏夷光格外喜欢它。当年晏夷光为了在卧室里挂梵高的《鸢尾花》的仿作,两个人没少掐架过。

“沈爷爷,这鸢尾花好漂亮。”她一面微笑,一面弯腰慢慢将手里的百合放到鸢尾旁边,眼睛却着急地在鸢尾花里找着卡片。

“鸢尾?这不就是棕叶花吗?”泥腿子出身的沈国锋也曾在田间地垄上见过民间称为蝴蝶花的鸢尾,不过他可不喜欢这种风花雪月的名字,因为鸢尾的花叶和裹粽子的箬叶十分相似,他一直管鸢尾叫“粽叶花”。 大概也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老人自嘲道:“我啊,只认识棉花。”

冯青萍赶紧呵斥女儿,“你这丫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鸢尾不鸢尾的,酸不拉几的,哪里有粽叶花听着形象。”

“这不就是民间寻常的鸭子花吗?”晏经纬也跟着批评女儿,“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踏实,只知道一味务虚。连起个名字都这么浮华。我前几天刚看见《蔺川日报》副刊上一篇小品文写的什么曼殊沙华,还寻思着这名字莫不杜撰出来的,结果一查资料,什么狗屁曼殊沙华,就是我们小时候看腻了的螳螂花。”

沈陆嘉笑道:“这花确实是鸢尾,香根鸢尾。”他倒不是存心替晏修明解围,只是一来不喜晏家夫妻这样急功近利的姿态,二来,也是最紧要的一点,因为这花是伍媚送来的,若是被形容的一文不值,怕会影响爷爷对伍媚的看法。

晏修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仍然不放弃刺探,“沈大哥,这个季节香根鸢尾可稀罕的紧,怕是要从外国空运的吧。”

“我朋友送的。”沈陆嘉不愿爷爷多想,敷衍道,“我也不大清楚。”

晏修明习惯性地微微低头,掩去了眼底的波澜,送这种花的…十有八/九怕是…女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每次看见彼岸花和曼殊沙华就觉得很蛋疼……不就一石蒜吗,这么文艺到烂俗的名字,真的……很恶心……

☆、36杀人是我的职业

晚上,沈陆嘉在病房套间的c黄上,有些辗转难眠。

他的脑海里始终在回想着晏家人离去后爷爷和他说的那一席话。

“陆嘉,这个伍小姐,很好。”老人眼睛微眯,“我很欣赏这个丫头,但是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

“你听我说完。看那个丫头的举止做派,谈吐见识,出身肯定不会差。你也看见晏家闺女了,虽然也是知进退明事理的孩子,但是格局,还是略逊一筹,在一束花上试探了半天,有些小家子气。何况她爹娘老子,今日的样子,实在难看了。”

“你小时候我就教育你,做人做事,无论输赢,起码姿势要漂亮。哪怕是吃饭,也要龙盘珠、凤点头。我看伍丫头,姿势上就十分漂亮。但是我担心的是,这个姑娘也就二十几岁,如此举重若轻,未免心眼儿也太多了些,只怕是个面团身子铁石心。有时候,人还是要有些缺憾才可爱,或者,才叫人放心。”

“你带她来看我,动的什么心思,我明白,她自然也懂。可是她的表现,既在意又随意,这其间的尺度把握,实在太好。”沈陆嘉清楚地记得爷爷说到这里便止住了,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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