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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79)+番外

再出来时她完全变了样,繁复的民族服装已经被一条宝蓝色的绸衣裙取代,衣服式样简单,剪裁合度,行走时会发出一阵轻轻的悉索声,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高贵气质,让人不由自主肃然起敬。

“圆舞听过吗?也就是华尔兹。”叶芙根尼娅漂亮地做了一个回转的动作,宝蓝色的裙摆旋成一个完美的圆。

温禧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舞,男女成双成对地踏入舞池,围成一圈或排成两行,不停地交换舞伴,除却偶尔逗留驻足,圆舞,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圆周,无论转到哪一方,只要你选择跳下去,终归会遇见心尖上的人。

“来,跟着节拍练习基本舞步。在圆舞里,对于女士来说,几乎只有前进与后退的动作,转度则全部由男士来完成。”

“很好。再学着摆荡身体,想象你是一根水糙,在河水里随波逐流。”

“舞步里所指的转度,指的是双足之间的转度,并非指身体的转度。”

……

莫傅司回到小院的时候,就看见夕阳下温禧在翩翩起舞,像一株沾了仙气的兰花。

傍晚时候橙红色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静静地看了片刻,才开了腔,“进屋换衣服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温禧一惊,正点地的足尖不觉一顿,“我们”,他第一次将她平等地归于他的名下,不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女人”,而是“我们”。这种心情的震动几乎要让她掉泪。

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袋子,温禧进了内屋换装。

精美的盒子里是一条古典式圆裙,上身是黑色蕾丝,上面是细密的花朵图案,后背挖出一朵巨大的空心玫瑰图案,下裙则是软熟的塔夫绸料子,一样是黑色。一双黑底白色圆点的小圆头浅口皮鞋,看上去像舞鞋。

换完装出来,叶芙根尼娅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莫傅司,她很清楚他偏好的一直都是成熟性感的装扮,今天怎么会挑了这样少女气息浓郁的衣服?不过她很快就折服于温禧的长相,她年轻时也是出名的美貌,和莫的母亲当年都是圣彼得堡艺术圈子里名噪一时的美人。然而这个姑娘长得更是出众,几乎美到让人屏息凝神的地步。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叶芙根尼娅打开螺钿抽屉,拿出一个扁扁的金属盒子,对温禧说道,“来,转过身来。”

尽管有些不明就里,但温禧还是依言做了。

旋开金属盒子,里面是薄薄的一层湿漉漉的蓝色膏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叶芙根尼娅用食指沾了一点,朝着温禧背后镂空玫瑰花初裸/露的皮肤上伸去。

“我来吧。”一直静默的莫傅司忽然开了口。

叶芙根尼娅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将金属盒递了过去。

莫傅司只是垂眸,装作看不见。他细白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蓼蓝膏,缓缓按在了温禧的背上,然后在她光洁白皙的皮肤上徐徐勾勒出一朵玫瑰的图案。

温禧能够感受到他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旋转滑动,转折停顿,像在画画。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仿佛有极细极细的电流流穿过她每一条筋脉,带来一种细细碎碎的苏麻感。

收回手指,莫傅司盖上盒盖,将金属盒随手往裤兜里一塞,淡淡道,“我去洗手。”

叶芙根尼娅凑近了看了看,“画得真不错,莫洛斯看来还没有丢功啊。”

“可以告诉我,他画得是什么吗?”温禧小声问道。

“是玫瑰。别紧张,这种颜料是从一种叫蓼蓝的植物的叶子里提炼的,对皮肤不会有任何刺激。哦,对了,这种颜料还是莫洛斯小时候折腾出来的呢。”

蓼蓝,温禧知道那是一种古老的蓝色染料。早在《诗经·小雅》里就曾有一首哀伤的情诗和这种植物有关——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采摘蓝糙一早晨,兜起衣裳盛不满。内定五日便回家,六日不见他回还。女子思念逾期不归的丈夫的忧伤绵绵入骨,想到这里,温禧忍不住抬眼向门口望去。恰巧对上了洗手进门的莫傅司那双灰色的眼眸。

四目相对。

两个人眼里都只有对方,没有其他。

但莫傅司很快便淡漠地移开眼睛,“走吧。”朝着叶芙根尼娅稍稍一颔首,率先离去。

温禧匆匆和叶芙根尼娅打了个招呼,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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