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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之凤凰传说(153)

作者: 段楚楚 阅读记录

当他慢慢起来转身离开牢房的刹那,却突然定住了,缓缓回首怔问道:“爹,如果当初你知道娘已经怀有身孕,会不会留下我们?”

司马润瞬间楞住了,他想了想,口中喃喃道:“月容……月容……”几声之后,司马润笑了,痴痴道:“会,我会,我会……会先把你们藏在安全的地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然后……”

孙成海的泪畅然流下,凄然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天牢。够了,已经够了,不是吗?慕容太守那样爱公主,不也是先将公主藏起来的吗?娘,爹的心里真正有你的,娘,如果你在天有灵能听到,会不会很开心?

司马润并不知道孙成海的离开,只是痴痴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诉说着自己心中畅想着的那个画面。

他朝有权有势还愁没有女人?到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这么多年以后,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他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再得到,但那个她却再也没有了,再也回不来了,那个最爱他的她……

当夜,司马润于狱中自尽。

司马曜没有将司马润之罪祸及妻女,将尸首发还与她们治丧。

孙成海更名为李成海,在司马润坟前为他尽了此生第一次的孝。

半年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写了这封信送来,但是,却再没了见我的勇气,他在为父忏悔。司马润曾经对我父母做过的事,就是他曾经对我父母做过的事,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再也不是,也不可能是那个护卫在安和公主身边的孙成海了,如今的他,是李成海,公主的仇人之子。

他给我的信中最后一句话是“辜负当时临别约,此生无颜再相见!”

看完信,我眼泪无声的决堤,怔了半晌,待反应过来后急忙抓住烟玉追问:“那送信的人呢?”

“奴……奴婢不知道……要问外面那名守军大人……”烟玉有些诧异和紧张,她几乎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我看了看门口,道:“快叫他进来!”

烟玉还没转身要出去传那守军头领,我便急道:“算了,我自己去问。”

一把推开门,那守军头领急忙低了首不敢直视行礼道:“夫人。”

“送信的人呢?”我慌乱之下也没叫他免礼。

那守军头领只得接着垂首答道:“是城门口打更的王二狗子他爹,属下正扣着呢,就是怕夫人要询问却找不着人。”

“快带他来!”

“是。”

王二狗子他爹见了我便哆哆嗦嗦地跪下道:“见过皇太弟夫人。”

“免礼。”我提了裙裾急忙上前问道:“送信的人呢?”

“走了,那人三天前把信交给老朽,又给了十两银子,让老朽三天后再将信送到守军大人手里,请守军大人转交皇太弟夫人。哦,那人个子高啊,模样也俊,倒可惜了是个和尚……”

“和尚?”我如雷轰顶,顿时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倒身后的茶几,烟玉急忙扶稳了我,我眼泪簌簌地落下,失控地奔向门口,扶住门框大声悲泣道:“孙大哥,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怎么会恨你……我怎么会恨你啊……他是他,你是你,你何苦将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啊……你不需要为他去赎罪……不需要啊……”

“大哥,不要让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好吗?”

“好……”

“辜负当时临别约,此生无颜再相见!”

霏霏细雨中,我仿佛看见一个头戴蓑笠的青衫僧人,迈着隐忍坚强的步伐,他的身影在荒山旷野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再也遍寻不到一丝他留下的痕迹。

第70章 生死相随俱尘土卷二十九

我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身子因为苻晖和孙成海两人的事,又时时坏了起来。慕容冲虽军务繁忙,却仍对我关爱备至,没有一丝地懈怠。可足浑珍珠的身子也不好,她常说,要是慕容冲军情不利,准是我们两人克的。公元384年九月,慕容冲兵临长安城下。

苻坚登上城楼,亲自一会他曾经无比宠爱,心中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凤皇。但见城楼之下黑压压全是数不清的如野兽般杀红眼的鲜卑叛军,一副誓要取他首级的滔天气势,苻坚当即气愤不堪,扯着嗓子大骂:“你们这些奴才只可以牧牛羊,何苦来送死!”城楼之下慕容冲绝美的凤眸阴婺,回答却豪情万丈:“奴则奴矣,既厌奴苦,复欲取尔见代!”就是因为厌恶了当奴才的苦处,所以想取你而代之!苻坚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他昔日甚至爱胜江山的凤皇儿竟然能够如此绝情。当凤皇儿拒绝娶他宗室之女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可如今多年以后再见凤皇,他的心又化了,只是凭楼远望,凤皇的绝代风姿依然深深震撼着他的心。他想起了凤皇小的时候,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苻坚见敌方阵势太强,遂派人送去一件锦袍,正是当年慕容冲在紫漪宫时穿过的,他至今还留着,他的凤皇儿的一切,他都留着。苻坚遣使送袍,称诏曰:“古人兵交,使在其间。卿远来草创,得无劳乎?今送一袍,以明本怀。孤于卿恩分如何,而于一朝忽为此变!”言下之意,爱卿远道而来辛苦了,孤对卿情深意重,为何卿竟忽然之间变了?当年的小小锦袍,寄托着孤满腔的心怀。不要闹了,退兵吧……苻坚对慕容冲不薄,最起码他自诩如此,当年在紫漪宫中便“姊弟专宠,宫人莫进”,后经王猛切谏遣其出宫,仍是授于太守高位。他以为,当年的慕容冲少年英姿,鱼水之欢,此时不忘旧情,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慕容冲远道来伐,苻坚一时间竟想到念其冷暖。他半生征战,文治武功素来宽厚骁勇,若已了无旧情,也不至于以锦袍取悦而缓兵。慕容兵临城下,他尤念恩份如何,此情也实令人嗟叹。苻坚自己忆起了从前,无限怀念从前,他也想打动慕容冲念及从前的床第之情。但他哪里知道,这段记忆带给慕容冲的只有耻辱和仇恨,更加引起了他滔天的恨火。慕容冲令使者传话“皇太弟有令:孤今心在天下,岂顾一袍小惠。苟能知命,便可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当宽贷苻氏,以酬曩好,终不使既往之施独美于前。”我如今心在天下,怎么会考虑如此一件锦袍的小小恩惠?如果你知天命的话就投降,将我们的皇帝送出来,苻氏一族自然会得到宽贷。他真的心在天下吗?未必,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复仇!此刻的他,复仇在望,他就如一个执拗负气的孩子般,击倒敌人的同时,连唇舌之争,也要尽占上峰。苻坚顿时彻骨得冰凉,他的心里凉透了,一口气没顺上来几乎吐血,他捂着胸口大声怒曰:“吾不用王景略、阳平公之言,使白虏敢至于此!”他此刻气愤交加才后悔当初没听王猛和阳平公苻融之言,竟使得鲜卑白虏敢于猖狂至此!苻坚从城楼上退回宫里以后,命将士死守,任燕军如何叫阵喊骂也不出来应战。慕容冲心念皇帝哥哥慕容暐以及数千鲜卑士族、民众还在城中,没有下令强攻。燕军叫骂了一天之后,连嗓子都冒烟了秦军也不来应战。慕容冲一声冷笑,放军士们出去四处“逛逛”长安城郊,军士们一听皇太弟亲自发令,这等美事哪里还能错过,没有值班站岗守城任务的便立刻欢呼雀跃的四处打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去了。慕容冲坐阵阿房,令一部分燕军围住长安城,余下的兵力继续应付苻坚的各路伐军。长安城里的“大燕皇帝”慕容暐坐不住了,他窝囊懦弱了一辈子,如今是该殊死一搏的时候了。于是他秘密联络族人,借口儿子要结婚,请苻坚来赴家宴,也籍此表明自己不耻与慕容垂、慕容冲那等禽、兽同族,与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实际上却是想借机行刺苻坚。苻坚妇人之仁青史留名,没有因为慕容冲的围困而迁怒慕容暐,又为了安抚城中数千鲜卑民心,答应了慕容暐。哪料那日天降大雨苻坚没去成,一着失算,慕容暐就想率众逃跑。于是令人暗中放出消息说“大燕皇帝”将被调离长安,鲜卑人都可随去,应预先在某时某处集合。大家信以为真,结果就有人随口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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