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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隅(37)+番外

作者: 长流流 阅读记录

白柏轻啧一声,敷衍地抿了口酒,便示意他们坐下。

谁料又过片刻,冯宁听着乾安殿的来报,脸色有些难看,让那人赶紧去传太医,他才上前低声禀报:“……陛下,小贵人他方才,吐了。”

白柏捏着酒盏的手一晃。

“传太医了吗?”

“方才已经命人去传了,还需片刻才能到。”冯宁道。

白柏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如坐针毡。他举杯自饮,随后向群臣道贺,草草地了了这宴,往乾安殿去了。

乾安殿里太医已经到了,白榆吐了好几轮,现在只能呕些倒胃的酸水,趴在床沿死气沉沉的。

太医心惊胆战地想上前给他诊脉,他似是想躲开,却腾不出力气,只能任由别人摸上他的腕。

那太医闭目凝神诊了片刻,再一撩开他额前凌乱的发,见他脸色若雨打海棠,透着通红,手背忙贴上白榆的额头,脸色却差了几分。

白榆挪着自己,把被褥一股脑地往身上卷,整个人都蔫了:“……好冷。”

这殿内极尽奢侈,焚香烧得暖烘,寻常人怎会觉得冷?

白柏才赶回来,连旁人行礼都顾不上,上前问那太医:“他怎么样?怎么好端端吐成……”再一看白榆的样子,“……这副模样。”

“回禀陛下,小贵人他……想必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物什,才吐得这般严重。”太医道,“还有些发热,老臣方已开了药让侍女去熬。现下再喝些热水,为小贵人敷胃,应当便无大碍。”

听他说便无大碍,白柏脸色才略有好转,他粗略一估计白榆这一年里烧了多少回,很是心疼地握着他的手。

“白白……”白榆恍惚着,“我好疼……好冷……”

白柏便脱了外衣,将他抱在怀里,喂着喝了些热水,替他揉着胃。白榆还未烧起来,身上体温只是有些烫,他边揉边问道:“感觉可好些了?”

“冷……”

药这时熬好了,端给白柏,他便又喂着白榆喝了。

白榆连推拒的力气都没了,乖乖地喝了药,白柏便松了口气,以为不用多时便发汗退烧了。

他这时才有空追究起来:“怎得好端端吃坏肚子?他今日不是没吃什么吗?”

阿芸怕极了:“回禀陛下,小贵人早些时候吃了些饺子,喝了几口米粥,之后又睡了,方才醒后喝了碗皮蛋瘦肉粥,便……”她一顿,又想起来,“还熬了碗姜汤,给小贵人驱寒暖胃的。”

“刘太医,那些吃食还未收干净,都在桌上,您看看……”

太医一看那殷红的姜汤,上面还飘着几颗红枣,他顿时了然,正欲回禀陛下。

白柏蹙眉听着,还替他揉着胃,却发觉白榆抵在他身上的额头似乎更烫了:“太医!他怎么更烫了?不是已经服了药吗?”

太医一听,脚上险些打滑,这小贵人若是丢了名,只怕他脑袋都要搬家——这热病没烧起来事小,烧起来事便大了。

他摸着脉,脸色愈发难看。

乾安殿一伙人忙上忙下,烧起来前热敷,烧起来后又冷敷,一个下午,殿内跪着的太医从一个到一排,连放了年假不当值的院判院使都连夜入宫。

太医署内人都搬空了,使出浑身解数,按常理来说,这人早该退烧了。

院使把着脉再问,才知这一年中光将烧未烧便有好几回,遇上春秋换季更是病得厉害,身子骨早在往年里病坏了……难怪这人是个痴傻的。

他手上摸着的腕滚烫无比,道:“施针吧。”

白柏见太医重新用药针灸,他在殿内来回踱步,心慌意乱。

白榆烧得迷糊了,起先还能拉着白柏说自己冷,现在烧起来了,又觉不到热,困得晕晕乎乎,闷着头睡着。

他烧起来了也不闹,只是翻来覆去地难受,睡不踏实。

他难受,白柏便更难受,心急如焚,最后道:“燕知朽离京了吗?快去请他进宫!”

连迁怒旁人的心都没了,守在榻前用热巾帮他擦拭:“小榆,小榆……”

“小榆……”

如同生锈的齿轮再度转动,在古老的墙壁上又添新瓦,缓缓地碾上昔日未完的路。像一场终于得以苏醒的经年大梦,混沌到他已分辨不出梦里梦外。

晕开的眸光聚集在那人身上,他迟钝地想,岁月竟未曾在他面上留有任何痕迹。

……可这人胡茬爬满下颔,眼圈浮着青黑,束的发已经散乱,整个人都疲惫不堪,不知是衣不解带地守在榻侧多久,才会如此难堪。

他嗓子被烧哑了,说不出声,只能无声地看着白柏。那人一手撑着头,眯着眼似是睡着了,哪有一点昔日高骑马背叱咤风云时威严的模样。

阿芸正好换了热水来——小贵人烧了整整三日,今晨才退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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