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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风景如画(13)+番外

来荣发银行上班,也是妈妈的意思。画尘的大学读的是中文系。中文系的,读书时,个个都带些文人的清高习气,仿佛众人皆俗唯我独雅。一毕业,其他系的都按照专业找到对口工作,唯独中文系的最不守节。有的教书,有的从政,有的经商,有的出国。她进了银行,一身的铜臭。

画尘几乎是战战兢兢跨进了荣发银行的大门。皮袍下的尾巴终究是藏不住,不到一周,她就露出彻头彻尾门外汉的真实面目。

二十七楼粗瓷花瓶一说,许言以为是她的自嘲,其实是同办公室的荀念玉对她的总结。

荀念玉和任京都是总经理特助,注册会计师,审计师,英语八级,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广东话。画尘没来之前,两个人共用一间办公室。因为实力相当,暗地里就有点较劲。画尘来了后,总不能让个小秘书专用一间办公室,于是后勤处就把画尘的办公桌搬进了特助室。

不了解画尘的底细,画尘又惜言如金,开头两天,荀念玉和任京对画尘是客客气气的。总经理也没给画尘任务,让她先熟悉情况。见荀念玉和任京都忙着,画尘就帮着接接电话。

荀特助,楼下营业厅说有个什么票……背书出了问题。画尘捏着话筒,眉头皱皱的。

荀念玉第一次与任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阮秘书,你知道银行背书是怎么一回事么?荀念玉不动声色地问道。

画尘坦白地摇摇头。

转账与汇兑有什么区别?

画尘屏住呼吸,不都是从银行里出钱么,有区别?

什么叫头寸?

很短的头发?

任京哈哈大笑,荀念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她很想说画尘是二十七楼的耻rǔ,最后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法:粗瓷花瓶。讥诮,嘲讽之意,非常明显。

画尘笑笑,不往心里去。闽南话里有句谚语,叫好笋生歹竹。滨江人爱说父母太过能干,那么孩子就不会有多大出息。所以画尘毫无羞愧感,都是她那强势妈妈的错。

公交车停了,迎面,荣发银行犹如刀峰一般凌厉地cha入云霄的高楼,在寒冬的阳光下闪耀着眩目的光芒。

一楼是营业大厅,楼上职员上班都从隔壁的保安室cha卡进去。

还没进电梯口,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下。画尘回头,是司机小郑,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睛水汪汪的,一幅欠觉欠得狠的模样。“昨晚和朋友狂欢了?”

小郑打了个呵欠,“在车里呆到凌晨三点,差点冻死。”

电话梯门开了,小郑去五楼后勤处,替画尘按了二十七楼。“谁这么不自觉,平安夜还用车?”画尘打抱不平。

小郑到声明大义,“邢总也无奈,是翼翔那位二世祖能折腾。他是大客户,邢总总要给他面子的。昨晚,邢总喝得不少,上车时脚都飘着。”

画尘认识印学文,戴只金灿灿的劳力士,脚上的鞋颜色终年都是花俏的,正经八百时穿身西服,面料也是亮晶晶的。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一不留神就给别人忽视了,于是苦心积虑在包装上花一番心思。画尘和邢程去翼翔考察贷款项目,上了车,画尘就和小郑说了这几句话。

“不过,昨晚那几个空姐真是漂亮,邢总不算太委屈。”小郑羡慕不已。

画尘按住包包,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抿了抿嘴。

二十七楼很安静,宋思远昨天开完会之后就回香港陪家人过圣诞节。两位副总的办公室门都敞着,听不到一丝声响。荀念玉在分析昨天的外汇行情,任京研究A股和几大期货的表现。画尘进来时,两人都没抬头。

刚坐下,桌上的内线分机响了,杭副总找画尘。

杭副总是一个注意细节,一丝不苟的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严于律己,也严苛待人。荣发的员工,上上下下对他,都近而远之。

画尘拿着记录簿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杭副总严峻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视线落在桌上放着的《滨江日报》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杭副总抓起报纸,“啪”地扔了一下。

画尘纳闷,难道头条没登贷款的报道?

登是登了,药没换,汤是全新的。报道是由林雪飞写的,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客观地写了滨江机场升级,翼翔航空增加国际航班,荣发银行贷款十二亿。不偏不倚,很公正。而不是画尘昨天那篇“今天下午,经荣发银行董事会研究,在对翼翔航空目前的上座率及经营情况进行调研之后,决定同意贷款十二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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