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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风景如画(29)+番外

任京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我家那位可是野蛮女友,再说,阮秘书也不是我这样的人高攀得上的。宋总的亲戚怎会是等闲之辈?

他一怔,就失了神。

见他久不说话,马岚以为他不相信,具体描述道:“是个戴眼镜的英俊男人,气质偏冷。”

何熠风?邢程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可能么,画尘看着自己时,眼中荡漾的迷恋清澈如镜。难道是何熠风为上次头条报道的事向画尘道歉,不然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谢谢你特地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在冬夜的十一点。”

这句话成功击中了马岚,她哽咽了。“邢程你就有本事欺负我。你只是想认定我抛弃你,从而成就你的高尚。你问问自己的良心,如果我们结婚了,真的会过得开心吗?”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然后一片死寂。

马岚的口才一向比他强,很擅于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如同一个高个子总是用坐下来帮助矮个子找到高度。

他恨她的自圆其说,更恨自己居然认为她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这个事实让他的心如刀剜般疼痛。

其实,他对马岚的爱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或者讲,和她一起,根本无关爱,而是适合。

他们是同乡,一起从乡初中考入县中,又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家中都是世代务劳,两人都是家中老大,他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下面是两个妹妹。

在五彩斑澜的城市里,他们只有在彼此面前,才无须隐藏着自己的卑微,才能高高地抬起头,用力呼吸。

他的外表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曾有女生主动向他示好。那种如镜花水月的爱情,更加衬托他骨子里寒酸的丑陋,令他十分恐惧。

他们同时放弃了保研。为了他们的学业,家中已经倾其所有。接下来,应该他们为家中作出贡献。

毕业前,她说,我俩,一个进企业,一个进机关,这样子安全。机关工资不高,但稳妥。企业薪水高,却有风险。

即使他们的言谈举止和街上人无二样,但是行走在喧嚣的街头,他们仍有着忐忑的不安全感。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座城市驱逐出境。而为了将自己融入进来,他们历尽了艰辛。

他考进了农业银行,她考入了环保局,一如设想。他们的一生是透明的,先租房,经济好一点时,想办法买套二手房,然后,把弟妹们带进城里,或者上学,或者找份工作。爸妈身体好,是他们的福份。如果不太好,还得挤出一笔让他们养老看病的钱。

这样的日子,不叫生活,而叫活着。

没去想过别的,这是他们注定的命运。

但直行的火车也有脱轨的时候,四季有时也会反常,日子出现了cha曲----马岚遇见了一位官二代。

官二代爱她,疯狂的,真挚的。而爱可以掩盖一切“丑陋”,可以包容一切,直接为她的素年绣上繁花。

马岚向他提出分手。

他惊恐,很奇怪,不是撕心裂肺。他以为他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像绳索般,生死都绞在一起,永远不会弃对方而去。

可他无权阻止马岚,官二代能在顷刻之间,把他们三十年都有可能完成不了的目标实现。换作他,也会这般做。

他一开始在农行下面的支行工作,两人分居两地,他说等调回市里再结婚。调回市里,又没房。有了房,他去了北京培训。就这么一拖再拖,两人的岁数都不小了。午夜独坐,细想,自己的潜意识里是藏着一些念头的,他也渴望有这样一个契机,让他挣脱命运的恶性循环。

他和马岚真的很像,很像!

马岚抱着他,哭得像生离死别。她说,婚姻好比第二次投胎,第一次,我们没有选择,而第二次,我们以为我们没得选择,实际上,我们忽视了,我们已强大,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挑一块肥沃的土壤。邢程,给你一块肥沃的土壤,你可以长成一棵茁壮的大树,让森林里其他的树木都对你仰目。别随意糟蹋你的人生。

他看过舒意的《在这里,长成一棵树》,是印学文硬塞给他的。看看吧,人,要么旅行,要么读书,身体和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最美的时光在路上。你忙,就让灵魂去旅行吧!听印学文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很诡异。

看了几页,他讨厌上了这个作者。在他的笔下,越发对照出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趣。邢程当然旅行过,荣发每年都有安排。有时出去开会,会议都安排在名胜风景区。他从来没有注意那些美景,他随时都在接听客户的电话,随时都在想着接下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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