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河西去(86)+番外

作者: 月七归 阅读记录

长琴一动不动望着大门,忽然,一个很小的声音响起,“是我,大江。”

长琴这才往大门走,出去后,说道:“我以为谁呢,你来了进去不就是吗?怎么还躲在这呢?”

大江腼腆地笑了笑,挠挠头,“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就放在这了,我着急回家,你收着哈。”话头还没落地,大江已经跑了。

长琴看看他方才所指的地方,月光不太好看不清,只得走过去,找到地上放着的物品,把它拿了起来。

东西用一块布包着,等她慢慢打开才发现,里面包着的,是几个本子,还有两根铅笔。

一瞬间,铺洒在本子上的光亮,折进心里,交织成最美的月光。

除了她,三婶家的沈文杰也没回校,刘英气的拿棍追着打,那也无用,这小子铁定了心不回去。

在校的时候,整天把老师气的耷拉着脸。

没办法,就天天带他下地干活,早起晚归,企图用劳累压垮他的决定,锄地拔草,喂牛喂羊,大人能干的,他一样也落不下。

谁知,干了一段时间,决定没压垮,他倒干上瘾了,有次,在路上碰着同学,他还说:“上什么学呀?上坡溜达去,多恣啊天天。”

把刘英气地拿铁锨拍。

☆、下葬

对沈文杰来说,读书写字,都不如让他干活来的痛快。

时不时,再和长琴打一架。

听他爹娘唠叨够了,就跑出去摸鱼,鱼摸不着也得提一桶蝌蚪回来,要不,就跟着爷爷沈现平下地。

接连几场雨,冲的水沟塌陷,雨水灌进土地矮窝,暑伏天热,若不放出来,那庄稼就得烧毁了根。

沈现平一早,就扛着铁锨,跑到老三家叫上文杰上了西岭,他寻摸着锄会地再和文杰抓蝎子。

长琴在家跟着奶奶学纳鞋垫儿,学得有模有样,估摸着爷爷快回来,做好饭等着。

可这天,沈现平没等着,却等到了个村民急匆匆跑进家门,“哐啷”猛地推开大门,把长琴和奶奶吓了一跳。

长琴奶奶几步走到门口,“咋了他叔?”

来人大喘着气儿:“快过去一趟,文杰淹着了!”

“在哪?”长琴奶奶脸变了色,长琴也捏着针线,不敢动弹。

“西头河坝!”

长琴奶奶带着哭声,“这孩子上那干啥去呀?”扔了手里鞋垫,跟着来人就跑,长琴也紧随着关上大门,朝西河坝跑。

那地方水深,头几年,长琴见过几个大人在里头洗澡,但没见过孩子,猜不着文杰,究竟进去洗澡还是抓鱼?眼下,只能希望他平安无事。

要不然,这家就得塌了。

长琴扶着奶奶跑到西河坝时,河坝边缘的土路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三叔在,爷爷在,还有其他几个叔婶以及村民都前后赶到。

“咋了这是,人呢?”长琴奶奶满脸惧怕,说话都在发抖。

旁边一个小孩,看上去比沈文杰小个一两岁,他光着膀子,有些后怕的道:“还没捞出来,还在里头呢。”

沈绪安盯着湖面,“多少时候了?”

没人回答他,并非不知,而是没有人敢,清楚时间的,只有在不远处干活的村民和沈现平,估摸着,也得一个小时,大家都清楚,这孩子……肯定没了。

会水的几个老爷们,来不及脱衣,纷纷进水找人,沈绪安不会水救子心切,也往水里跳,可还没进去,就被旁人拉了回来,“你干啥?进去捞你们爷俩?在这等着!”

“文杰啊,文杰……”沈现平跪在地上痛哭,一个劲地磕头,磕的额头被石子硌出血印。

可沈绪安哪忍得住,任凭旁人拉着他,他也往水里跳,牵制他的村民绝不会放手,一旦放手那就是两条人命。

进水无果,只能跟沈现平似的跪地上哭,老六沈绪亭进了水,从大队部赶来的老二沈绪言也进了水,和其他村民一块围着河坝找,可水深,底下又混,只能凭感觉摸索。

刘英和田秀娥随后赶到,田秀娥看着满河坝里都是老爷们找人,什么话也没敢说。

刘英哆嗦着:“找着了吗?文杰呢?”

一年龄稍大的老头安慰道:“会找着的啊,孩子没事,会找着的。”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明白,就算找着,这孩子也完了,刘英当场瘫在地……

日头从晌午正中,一直滑落村西,火阳没了一半时,沈文杰终于找到了!

抬出来的时候,半个头全是泥,人已经泡的发白,刘英扑到儿子身上,一声嚎哭,总算出声……

整个家,哭天喊地过了一夜,长琴泪脸抬头,看看漫无星辰的天,果真塌了。

刘英把疯撒在沈现平身上,埋怨他让她没了儿子,他死了孙子,骂他扫把星,死儿死孙,锅碗瓢盆往沈现平身上砸,沈现平蜷缩在麻袋缝里,低着头一个字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