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非黑即白(15)

“仅仅‘搬出去’而已?!你就那么不情愿甩了他?那条男狐狸精到底哪里好,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

他的语气令乔元礼眉间的皱纹越发深刻。

“怎么跟爸爸说话呢?你小时候明明那么懂事,怎么越大反而越任性?”

“小时候我说不喜欢莎莎阿姨,你就让她走人,现在呢?怎么我越大你反而越不在乎我?”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今非昔比你懂不懂?”

“反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选吧!”

“笑话!这是我的家,我想跟谁交往让谁住进来难道需要经过你同意?你上趟大学回来怎么变得没大没小的?我送你去念书是为了让你学知识,不知为了让你学吵架!”

乔元礼将手中的精装书狠狠往桌上一拍,巨响吓得乔铭易往后一缩,旋即因气愤而脸颊发红。

俗话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老娘,乔元礼这是连儿子都忘了。他反倒想质问,小时候他一句“我不喜欢”,乔元礼就和订有婚约的莎莎分手,怎么现在竟会为了那么个……那么个不三不四的小贱人而对他疾言厉色?!

他踹开椅子,夺路而出,发疯似的跑回自己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现在就走,现在就回学校,他再也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了!乔元礼说这是他家?很好,既然是他家,那么不请自来的乔铭易就不应该住在这里,干脆一走了之算了!

真可笑,这次回家本来是想给爸爸一个惊喜,结果却适得其反,闹得不欢而散。他是那么在乎乔元礼,得到的回报却远远少于付出。

他惊恐地发觉,乔元礼心里搞不好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比他还重要的人,重要到为了那个人甚至可以放弃他的地步。

他再也不是爸爸心里的第一位了。

第04章

最后乔铭易没能打包好行李走人。他窝在床上哭了整整一天。

翌日他想接着打包,可有个高中同学突然打电话来,邀他参加同学聚餐。

乔铭易本想拒绝的,但老同学盛情难却,他也委实想散散心,便答应了邀约。

聚餐定在当地某商业中心顶层新开的餐厅。一帮同学胡吃海喝,餐毕从顶层缓缓向下溜达,权当消食。

到了二楼,一个男生指着楼下叫起来:“乔铭易快看,那不是你爸吗?”

乔铭易趴在栏杆上伸长脖子,果不其然看到乔元礼人在一楼。他并非单独一人,而是挽着乔铭易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裴子莘——的手。两人有说有笑,走进一家珠宝专卖店。

身旁的男生好奇地问:“你爸旁边那男的是谁?”

乔铭易冷冷回答:“邪恶使徒的姘头。”

一帮同学想去唱歌,乔铭易找了个借口脱队,暗中折返商业中心,去了乔元礼和裴子莘进过的那家珠宝店。

他抓住一个妆容精美的销售员问:“刚才那两个客人买了什么?”

他一脸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和刚才的顾客有私怨。销售员彬彬有礼:“非常抱歉,这是顾客的隐私。”

“……要不这样吧,他们买了什么,我也买一样的!”

销售员十分为难:“不好意思先生,他们买的是特别定制的商品,即使您想买一样的也没有。”

乔铭易快抓狂了。“那我买个同等价位的东西总行了吧?!”

“这个……我请示一下经理。”

不多时她回来了,拿来一条镶着钻石的手表。“先生您好,这件商品是同等价位的,只是不知道您能否……”她意有所指地停下,上下打量着乔铭易,没把“买得起”三个字说出来。

乔铭易哼了一声,甩出一张黑卡丢在柜台上。卡是上大学时乔元礼给的,怕他在学校过得不顺心,特意发了些“零花钱”。他从来没动过。

销售员立刻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请乔铭易坐下,亲切地为他试戴手表。乔铭易对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点好感也无,付过钱,问清楚乔元礼和裴子莘买了什么,便匆匆离开。

从销售员口中得知,乔元礼给小情人买了条项链,心形坠子上用小钻石镶出一个字母“P”,是裴子莘姓氏的首字母。

乔铭易实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一条项链,店里的人便拿来商品图册,将类似的款式指给他看。他瞅了一眼,觉得眼睛都要辣瞎了。什么娘炮项链!乔元礼的品味绝没有那么庸俗,肯定是暴发户品位的裴子莘缠着他买的。

喜欢贵重的珠宝,说明裴子莘爱的是乔元礼的钱,不是他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只要有更多钱,就能打发他。如果打发不了,一定是钱还不够。

乔铭易心生一计。既然劝服乔元礼这条路行不通,那他不妨换个角度,曲线救国,从裴子莘身上突破。

他的计划简单粗暴——如同“规劝”乔元礼那样——在一个乔元礼外出的日子,找到裴子莘,直截了当问:“多少钱你肯离开我爸?”

裴子莘戴着刚买的项链,明晃晃的坠子闪瞎了乔铭易的眼。

“铭少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他莞尔一笑。

“你不是才有鬼了。”乔铭易嗤之以鼻,“这么大个人,有手有脚,不好好找份工作,跑来当鸭子,不是好吃懒做见钱眼开是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天性淫荡不卖不舒服。”

裴子莘表情僵硬了一刹那,转瞬笑得更为灿烂:“有人靠力气致富,有人靠智慧发家,我靠自己的美貌赚钱,有什么错?都是利用自身天赋,我又不比其他人低贱。”

“笑贫不笑娼,什么狗屁价值观!你这么美干嘛不去当演员模特?”

“唉,我倒是也想啊,可是元礼这个人爱吃独食又善妒,不肯让我抛头露面……”

“你可想好了,我爸换情人就像换衣服,指不定哪天腻了就把你赶走了,到时候你什么好处都捞不着。拿了我的钱走人,你起码不亏。”

裴子莘伸手拨弄颈上的坠子,似是故意展示给乔铭易看。“这就说不定了。”他凑近乔铭易耳畔,轻声说,“你爸亲口说过,他到了这个年纪,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定下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铭少离家两年,大概跟不上变化了吧。”

“就算他要定下来,也是找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你这只丑小鸭就别做白天鹅的美梦了。”

“我是丑小鸭没错,可你难道就是小天鹅了?”裴子莘笑得越发无所顾忌,“元礼的孩子才是小天鹅,你是他亲生的吗?来,告诉我,你亲爹是谁?咱俩都是没爹的人,何必互相伤害呢,争来抢去有意思吗?”

乔铭易怒极反笑!

虽然他和乔元礼关系错综复杂,但从小到大,乔元礼无疑是对他最好的人,也无疑是他最在乎的人。

他的爸爸,只能属于他。

任何人都休想从他手里抢走。

胆敢尝试的人,先吃他一发——圣·堕·裂·空·拳!

乔铭易一拳砸向裴子莘。不偏不倚,正中他的漂亮脸蛋。

第05章

乔元礼赶到医院,看见裴子莘坐在急诊部的走廊上,两个佣人陪着一起来的,其中一个正鞍前马后地伺候他,另外一个办各种手续去了。

“怎么就你一个?”乔元礼眉头紧蹙,走过去问,“铭易呢?”

裴子莘鼻青脸肿的,一脸不爽,别开脑袋不说话。佣人答道:“里边儿缝针呢。”

乔元礼进了诊室,对护士说:“我是患者家属,我儿子伤势怎么样?”

护士指着自己左眉:“这个地方要缝两针。”

“另外一个呢?”他指了指门外。

护士明白他指的是裴子莘。“哦,他没什么,软组织挫伤而已,回家冷敷就好。”

没过多久,乔铭易出来了,左额上覆了块纱布。见到乔元礼,他的脸立刻垮下来,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盯着地上的马赛克地砖不说话。乔元礼过去拉他,他扭了扭,似乎想挣脱的样子,最后老实地跟着走了。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打起来?”

乔元礼在电话里听佣人报信,说乔铭易和裴子莘打架进了医院,惊得他立刻推了帮派例会,风驰电掣地赶过来。看到两个人都无甚大碍,心里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佣人也讲不清他俩到底是怎么干起架的,没人在场,大家听到争吵声后跑过去一看,只见两人扭打在一起,最后乔铭易撞上门板,差点晕过去,这场菜鸡互啄式斗殴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