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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30)

“……”

“在受煎熬一事上我不曾欺骗你,我爱你多久就痛苦多久,六年了,从我十五岁起,从一丝朦胧的悸动开始……”道文扣紧西利亚的后颈,与他额头相抵,吐露心迹的这么一会儿,他全然抛却了癫狂,仅余热忱与温柔,与任何一个坠入玫瑰色爱河的平凡少年都没有差别,“我制作人偶,是因为我利用它们肖想你,我做的人偶不像你,是因为我爱你却怕你知道……”

他需要渠道宣泄他过剩的、病态的爱意。

唯有使盛放爱意的心灵常常半空,他才能掩好盖子,不至使爱意爆发井喷,让那些红热的岩浆溅射、灼痛西利亚。

他rou匀陶泥,轻轻抚过细腻滑润的【高岭土与瓷土】,用指腹反复雕琢陶瓷人偶伶俐的肢体,塑造清丽的肩角与颌骨,以及那美好的、小巧的头颅……

制作陶偶时,道文的指尖滚烫,烫得发痛。

因为他沸腾的血、他烧灼的心……

他为西利亚一个微笑或一句温声软语而悸动高热的灵魂……

皆自他指尖奔流而出。

渗入每一颗陶泥的微粒中。

他一次次抚摸掌心中纤秀的泥胚,正如他一句句无声倾诉的暗恋……十句,百句,千千万万句。

皆融在陶偶中。

他制作的人偶美得魔魅,美如幻梦,能使人见之落泪,能让那些贵族老爷夫人不惜一掷千金将其占有……正因为此。

“西利亚哥哥……”道文微微偏过头,珍惜地啄吻那软红的嘴唇,“你是我的缪斯。”

“啊……”西利亚溢出一声叹息。

旋即,西利亚像忽然被抽离了骨架。

他连坐都坐不住了,因为某种庞大而澎湃的情感消融了他的骨骼与铠甲,排山倒海,势不可当。

他瘫ruan着,从矮凳滑向地面,又被道文一把捞起,抱进怀里。

他的面颊泛起玫瑰的红色,他是一朵终遭采撷的蔷薇,被连根拔起,因此不得不虚弱地依偎着道文。

鞭笞的幻痛愈演愈烈,脊骨断折般剧痛,那场酷刑的余韵在心灵海洋掀起海啸。

西利亚痛惧难当,呜咽着把zhang红的脸蛋,埋进道文微凉的手掌中。

“你的幻痛是因为你爱我吗,西利亚哥哥?”道文轻捋他的背部,试图消弭他的幻痛。

可这次幻痛发作异常顽固,或许这是因为它不再是电光火石间的懵懂心动,而是切实、明确的情感转变,从(没有血缘关系的)手足情,到禁忌的爱情,它绵长、深厚,而西利亚也将受到同样“绵长、深厚”的惩罚。

……

“……换上裙子让你好受些了吗,西利亚哥哥?”道文轻轻地问。

第21章 缪斯(二十)

片刻前,西利亚被精神烙印引发的幻痛与恐惧折磨得恍惚瘫软,瓷偶般任由道文摆弄,换上了一条睡裙。

那是一条设计大胆的新式睡裙,草莓糖霜般娇软的粉色,无袖,两条肩带极细,自背部攀越削薄的肩,由锁骨盛托着,在锁骨窝上方绷成两条悬空的、细而笔直的小桥,诱人伸指去勾。

“别怕,西利亚哥哥……那些幻痛与恐惧只是惩戒教士的小伎俩。”道文用指尖挑动细带,将它们拨正。他的语调沉缓温柔,吐出的却尽是些悖逆的亵渎之语:“只是些他们称之为‘神术’的,用来操纵教民的戏法儿,他们并不比那群摆弄鸽子和兔子的魔术师高明……你的背痛好些了吗?”

西利亚抿唇不答——幻痛已消弭无踪,自那团沁凉、淡粉色的蚕丝睡裙裹住他的刹那起,而他耻于承认。

可道文看得出来,他唇角平直,灰蓝色的眸子却泛起了笑意。

“你说不出口,但我早就意识到了。”道文轻轻地说。

他盯着西利亚,如品鉴红酒般,捕捉西利亚哪怕最细微的难堪情态,让它们丝丝缕缕流经他的味蕾:“性别颠倒的错觉会减轻你对同性产生情爱的罪恶感……”

这条睡裙的设计极不端庄,好在道文善心大发,为西利亚披上了一条薄如蝉翼的睡袍,总算让他不至于害羞得晕过去。

裙摆垂坠至西利亚【】中段偏上。

细密华丽的蕾丝下方延出一双死命交叠的【】,掩映在睡袍衣襟雪沫般洁白的荷叶滚边下。

“这条裙子太短了,道文……”西利亚嗫嚅着,他对其他问题避而不答,只顾着弯腰扯裙摆,眼尾闪着水光,颧骨濡湿嫣红。

“也或许是因为你比女士们高。”道文狡辩。

“……”

“你的背已经不痛了,一换上裙子就不痛了,这条漂亮的粉裙子,我看得出来……”道文撑住西利亚身后的柜门,用硬悍的手臂若即若离地、炙热地圈住西利亚。心灵的悸动太强烈,他不得不用牙尖轻咬自己下唇,让疼痛压制情绪,防止他亢奋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