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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未剪(17)

作者: 渗透的均质 阅读记录

“…”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把他找回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宋曼枝像是要哭了,声音哽咽着。

“哎。”季翦听到他舅重重的叹了口气,过了一会他又说:“我帮你打听打听吧,行了,别哭了。”

其实季翦是知道的,宋曼枝经常偷偷哭。只是哭的时候拼命压抑着声音,她不想让季翦听到。她再难过,转过身来面对季翦的时候又是一副严肃又温柔的样子,问着和平常一样的话——饿吗?今天想吃什么?要喝水吗?去读书吧。

可是眼睛还是又红又肿的呢。

于是季翦就真的就从来不撞破她拙劣的掩饰,他又冷漠又善解人意的想,这种坚持是她精神的栖居地,如果撞破,她可能才会觉得生不如死。

季翦坐在院子里终于结束了上一本日记的使命,他在最后一页写到:好像有一种生活压在天空上,宋曼枝够到了,他还没有,但总有一天,它们会降临的。

他摊开新的那一本绿色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趴一会。抬头的时候看见海棠花年年如故。

邵游光家这个点在吃饭,正乒乒乓乓地吵闹着。最近邵游光确实在好好学习,都不怎么来找他出去疯玩了。季翦拾起笔,终于写:

“我喜欢的人是邵游光。”

他开始伸手去触碰那片压下来的天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望穿秋水

赵逢秋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头发,乌黑油亮。这是混身上下最让她骄傲的地方。她当然知道自己是美的,因为纺织厂里总有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对她献殷勤。

往往下班之后,她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包括换着花样做一家人的饭,拖地,洗衣服,耐着性子给上小学的女儿的作业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哄她睡着。

接下来她就喜欢端盆水蹲在院子里就着外面的光洗头发。月光盈盈照下来,她满头青丝浸在水里,十根手指并不算纤细,指甲用凤仙花染成浅浅的水红色,一下又一下捋着粗粗的头发。

季翦有一回大晚上来给邵游光送作业,他看到这一幕,有点呆愣,因为他妈妈早就将头发剪到了齐耳朵,纺织厂这一片也很少有女性留这样长的头发。

他不知怎么回事,从这样的场景中看见了一些别样的东西,它们好像不关乎现在的生活。季翦回家在日记本里尽力想要描写出这一幕,可是最后只写出简单的两句话,头发像流水一样,时间也像流水一样。

可是这和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赵逢秋就一手将头发拎出来,一手哗啦哗啦把盆里的水泼的满院子都是。她转头冲显然漫不经心背了一晚上英语单词还停在Abandon的邵游光怒道:“别登了,看看人家季翦,多好一孩子,你背一晚上就那几个单词,我都会了。“

邵游光对她这种无名之火早就习以为常,还点点头赞同,季翦是不错。

“行了行了。”赵逢秋一边拿毛巾擦自己头发,她坐在一个三层斗柜前面,那上头摆了面镜子,她对着镜子拨开头发,借着光光找到几根白的拔掉。

她身型还没走样,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像是不怕老似的。

“你赶紧给我睡觉去,别在这讨人嫌了,哎等等…你说说,”她用手拢了拢头发,然后甩一甩,“我头发比对面的宋阿姨要漂亮多了吧。”

她这么暗自较着劲对比不是一回两回,邵游光只觉得无法理解,头也不回的自己房间,啪的一声关上门。

他每到这个时候就觉得女人真难猜,每天让他去对面送这送那的是她,又百般看不惯地也是她。

可是他不知道赵逢秋实在找不到人来说这些话了,这些本该更像留给她男人听的俏皮话,可是她男人早在好几年前就死了,还只留有一个“据说”的死因——他在外面的工友说是下雨天喝了酒自己掉进河里淹死的。

夏天,天气热,赵逢秋连尸体都没见到人就成了一捧灰。

所以赵逢秋其实是一个年轻的寡妇,但她却显得并不那么悲伤,因为她丈夫的死对这个家庭来说并不算有多大损失。从邵游光有记忆起,他爸就回来过两次,一次是他回家治病,一次是八个月后妹妹出生。

邵游光正叛逆着,他用一种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觉得赵逢秋也并没有多爱她男人,尽管她总有些小女孩似得美好幻想,说当初嫁给他是因为他长了张眉眼神似詹姆斯迪恩的脸。

可是终于在有一天,她清算着家里开销地时候不由抱怨出来:这男人怎么不是死在工地上,或者交通事故也好,好歹留下点赔偿金,就这么来去一把土的,怪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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