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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未剪(37)

作者: 渗透的均质 阅读记录

二来呢,邵游光叹口气,他自己心里还没准备好。真的到了踏上这片土地,跟季翦呼吸同一口空气,才觉得一切跟梦一样。

邵游光典型地是这一类人,做事情先于思考。这时候才开始揣摩种种情形。

船到桥头他不怕,怕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邵游光也不知道三轮车开了多久,总而言之,事情向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脱缰而去。

露天三轮车,春夜里风一吹,大气在流动,这时候邵游光才发现原来他和季翦离的这样近,磁场关系或者是别的什么丝线牵连,这近乎是好几个亲密的拥抱。

他一抬头,看见荒山中一轮月亮正圆,也许今日农历不是十五就是十六吧。好日子,都说人情离别和月亮盈虚是自古难圆的事情,今儿倒是都占了全。

季翦平日睡的就晚,他趴在桌子前看学生写的作文,每一篇都细细写了批注。台灯大概是接触不良,闪了一下,季翦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课文里面刚学了朱自清的《父亲》,理所当然作业就布置下去,写写自己的爸爸妈妈。

不是有意要落所有老师的俗套,季翦是很看重这份作业的。

他正看着班里一个小姑娘写的,那姑娘常常扎两个羊角辫,周一的时候还是绑的紧紧的,周五就乱七八糟全蓬开来。这样其实不新奇,好多女孩子都是这样,因为她们的辫子都是家里老人给扎的,扎一次管一周。而她描写的爸爸妈妈的样子,全都是一年一次从广州寄来的照片。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山村里留守儿童不是稀罕事,但他还是在名单上标注了,想着课后多关照一下。

窗外这时候出现一点响动来,好像是什么车熄了火,呼哧呼哧的。

季翦奇怪,住这一片的都是老年人作息,最近春耕白天劳累,青壮年这个点也早睡了,谁还这个点出没。

紧接着敲门声就响了,一下两下,平日敲门找他的只有盛为民,季翦把他的窍门习惯听了个清楚,三次合一下,不缓不急。现在敲门的定然不是盛为民了,一下一下,敲地促又急。

季翦停笔,将灯又开亮一盏,才起身开门去。

“季老师,好久不见。"

眼前的人面露一点局促,站在他面前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季老师真的打扰了,那个……"

“啊…你好。”季翦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是谁,是刘梦的妈妈。刘梦是个成绩很优秀的女孩子,而她一个很泼辣的女人。自从刘梦从季翦这里毕业之后他就没怎么见过她了。季翦由着印象追溯,这个女人好像极少表现的这样不好意思过。

不过抬头看一眼,半夜一点多,这个点大概真的是有急事。

女人矮矮的侧一下身子,季翦就看见她后面几步远还站着一个人影,肩宽腿长,别的仗着黑夜都看不清楚,只看见是个男人。

"你有个朋友说要来找你,路也认不得,我就给他带来了。你瞧……哎小伙子,你跑什么啊?"女人这一声大嗓门子,把邻里村户的狗给吵醒了,狗叫这东西会传染,一只叫起来,方圆好几里的狗都你呼我应,棚户里的鸡也醒了,不知道哪一户人家开门出来大声咒骂了一句,又砰的一声关了门。

季翦来彝良七年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知道他地址的也就他妈一个人,本来也没必要告诉宋曼枝的,可是当年季翦走的时候宋曼枝硬生生扯住他,说是死是活,你好歹让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是这么多年,宋曼枝也压根没再搭理过他。

思由此,季翦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哪里来的骗子?

季翦走到屋外,看见刚才那个男人倒没跑远,现在正撑着他家的土墙弯着腰。季翦一走近,就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良心发誓,邵游光真的不是要逃跑。他此时正吐地昏天黑地,他刚下大巴就又上了大姐的贼车,终于是憋不住了,扶着墙吐了个干净,全是这几天吃的康师傅和统一。他一抬头,眼前发昏,就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站在面前。一点屋里透出来的灯光,这使得季翦整个人都融进了夜色中,黄色与蓝色边界迷糊。

四目相对,头上明月高悬,周遭一片鸡飞狗叫。邵游光弯着腰对着一滩呕吐物,觉得沟渠明月之别不言而喻。他心里追悔莫及地想:"完蛋,这下丢人丢大了。"

作者有话说:

冬至快乐~吃饺子还是吃汤圆?

第20章 “来见你”

一室清清静静。就是最简单的陈设,邵游光还是反反复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床单是浅灰豆绿的,上面有浅浅几道人睡过的皱褶;书架木头钉的,摆的书大多邵游光都眼熟——是他打着捐赠的名义送给季翦的,当然眼熟。书桌摆在窗下,上面堆着的大概是季翦的教案和学生的作业本,邵游光看了一会,觉得哪里都顺眼。唯一一点,他看着不爽的就是桌上玻璃杯子里养的一枝红色花儿,枝干分明,稀稀疏疏结着花苞,好像明天就能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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